季新南笑起來，“以後多多指教，爸爸努力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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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量從無到有的跨度十分漫長，中途試過開機好幾次都失敗了，終于等到電量多了點，季郁馬上點開微信去掃二維碼。

一個匿名提問箱在她的期待中出現。

幹淨的界面裡沒有其他提問，一張星空圖充當背景。

浩渺宇宙中，這裡如同一個還未有人踏至的星球，遙遠星系散發的輝芒照耀着這片自留地。

頭像是同風格的星空圖，ID叫做原子。

底下類似個性簽名的位置有一行小字，如同這個星球裡高高矗立的提示牌——“我們是産生了自我意識的局部宇宙。”

某個奇妙的記憶觸點被打開，她記得，這是卡爾-薩根的話。

季郁點了藍色鍵的“提問TA”，向這顆賽博星球發出了第一道信号。

——滴滴。

接收到信号的星球原住民作出回答。

——滴滴滴。

因為沒辦法作為聊天區繼續回複，季郁又重新點擊“提問TA”。

——謝謝你送我的小熊，很可愛。為什麼選這個送我？方不方便透露你是誰呢？

對方很快回應。

——被小熊抱着那束花，有沒有感受到溫暖呢？

話裡透露的信息，幾乎是說明了所有。

季郁眸光閃爍，驚訝地擡眼，當即便确認了對面人的身份。

那句話抱着東西會更安心的話，她隻和一個人說過。

明明心裡有答案，但她還是再次提問，雖然帶着問号，但更像是一聲以他名字為内容的問候與呼喚。

——孟彷舟？

對方的文字仿佛伴着鮮活招手動作。

——嗨，季郁

季郁不由彎唇，繼續“提問TA”。

——我要是沒發現這個二維碼呢？

——直覺，我覺得你會看見，現在看來還挺準。

她一時失語，但還是選擇誠實地直接說出心裡話。

——拆開娃娃的衣服包包看，十有八九的人都會這樣做，需要什麼直覺！！！

——哈......我收回剛才的話

——所以，你讓我掃二維碼來這裡是？

——情緒樹洞。還記得你當時給我放的歌嗎，我想，如果情緒交換不了的的話，還是希望它能有個容放的地方，分享快樂會加倍，分享難過，祈禱它能減半。如果你想發在這裡，你就發吧。

一瞬間，季郁如同被擊中。

愣在原位，喉間滞澀。

很難描述此時内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這段時間的不安、擔憂、低迷......所有的情緒像一道不足為外人展示的傷口，被沾滿酒精的棉球輕輕擦拭，輕微的刺痛感惹得她眼皮酸澀溫熱。

消毒殺菌過後，傷口當然還會在，可一切都更安全了。

那些不好的情緒也如此，它們依舊不會馬上消失，但會被溫和的安慰稀釋，伴着時間逐漸淡化。

這便是安慰的意義，不是麼？

“I wish you and I could trade

emotions like cards could be”

安靜的房間内，舒緩的歌聲從揚聲器傳出，蔓延在空中。

作為這個星球的訪客，季郁開始參觀并詢問主人這裡的一切。明明擁有彼此的企鵝号，但他們仍舊不厭其煩迂回地重複“提問-回答”的動作。

——你的頭像還有背景圖的星空是什麼？

——頭像是NGC729星雲，上帝之眼。背景圖是MACS J0717.5 +3745星團，哈勃望遠鏡拍下的我出生那天的宇宙。

原來如此。時彗經常給季郁分享些稀奇好玩的鍊接，而且總是以紮堆的方式打包過來，遇到一連串的分享消息，她都是選擇性點開一些。

她依稀記得時彗曾經分享過一條查看生日星空圖的鍊接，當時她在上課外課，過後忘了也沒放在心上。

于是，她打字問。

——是NASA官網的那個活動嗎？

——對，現在也還能查

季郁立刻去官網搜了自己出生那天的宇宙圖，哈勃超深空，意外地和孟彷舟生日那天的MACS J0717.5 +3745很像。點點發光碎塊狀錯落在宇宙間，微小的星芒彙聚在一起，構成了宇宙，又像宇宙爆炸時四散的火光。

“我們是産生了自我意識的局部宇宙。”卡爾·薩根在《宇宙》這本書的尾章裡以此落筆，“我們已經開始思忖起了自己源于何方：......我們由100億億億個原子組合而來，而今思考起這些原子的悠久演化；......我們為地球代言，我們要生存下去。因為這責任不僅屬于我們，也屬于那古老而浩瀚的宇宙，屬于我們的起源地。”

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有人搜索着自己生日那天的宇宙，發出由衷的贊歎，對有關自我的起源充滿好奇。

——哈勃超深空很漂亮

——嗯，每張宇宙圖都很漂亮

原來我出生那天的宇宙那麼美麗絢爛。

原來每個人出生那天的宇宙都如此瑰麗耀眼。

宇宙一直很美。

我們由原子構成，我們的生命是宇宙美好的産物，我們仰望星空時萌生出溯源的探索欲，那些與生命有關的探索與堅持，無異是一首美妙的詩歌。

宇宙給了我們如此浪漫可貴的遐想。

在這些如詩歌般浪漫的圖景裡，季郁的心也慢慢變得柔軟又從容。

她存了圖，将每個賬号的背景換成了哈勃超深空。

猶豫了一會兒，季郁抛出了今晚關于小熊玩偶的最後一個疑惑。

——事先聲明，我沒有嫌棄的意思，隻是好奇，為什麼這隻小熊看起來有點舊？

——看企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