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

葉夏聞聲回頭，眼裡竟隐含了些許淚意。

沈星辭一驚，疾步走到葉夏身旁，柔聲問，“怎麼了？”

葉夏身前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臉色青白，雙頰凹陷，進氣多出氣少，一眼望去就知道已将死無救了。

老者見到沈星辭，眼中卻陡然迸發了恨意，驟然挺了挺脖頸，嘴裡嗬嗬有聲，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葉夏安撫的拍了拍老者的胸口，低聲道，“無礙。”

老者似頗為信任他，又安靜下來。

沈星辭心中諸多疑問，低聲問，“他是誰？”

葉夏看向沈星辭的眼神變得十分陌生，似隐含厭惡和諷刺，沈星辭莫名覺得心頭刺痛，又有些慌亂。

葉夏忽地冷笑一聲，“他就是溫陽。”

溫祁安族譜上僅剩的最後一位家奴，據說幾個月前就下落不明。

“他因何會在此處？”

“這該問問赤羽派，你俠義盟下的人了。”

沈星辭一怔，又看向溫陽，伸手扶起他，在他後背天柱穴上運勁，内息緩緩遊走，溫陽也漸漸恢複了些許意識。

“老先生，你為何會在此處？你若是受到什麼冤屈，可以告訴我！若真是我俠義盟下人犯下的錯，我定不輕饒他們。”

溫陽聞言緩緩轉頭看他，“你們不過是一丘之貉，觊觎我溫将軍的遺物，想哄騙我套取信息罷了。”

葉夏在一旁道，“他是俠義盟主，為人光明磊落，并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

沈星辭沒料到葉夏還會替他解釋，擡頭看了葉夏一眼，葉夏卻冷着臉不看他。

溫陽低咳了幾聲，“姑娘方才說，會替我保密。”

葉夏柔聲道，“那裡的秘密，他也知道，亦能夠做到保守秘密。”

溫陽不說話，深深看了他們許久，終于歎了口氣，“你們當真到過那裡，卻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沈星辭點頭道，“當真分毫未動，我們可以帶老先生去看看。”

溫陽眼中帶了一絲光亮，又暗淡下來，“可惜，我已看不到了。”

溫陽喘息了一會，繼續道，“赤羽派那兩個老東西折磨我許久，我将他們騙到此處，讓他們死在機關裡，也算為自己複了仇，可惜不能向世人昭告他們的真面目。”

話雖寥寥，沈星辭卻已能猜到其中大概，赤羽派能到此處，定然不是偶然，而是籌謀已久，隻是沒想到溫陽竟将他們騙到奇門遁甲的機關裡。溫陽想來也不知道如何破解機關，故而他自己也被困在裡面，最終活活餓成如今這般模樣。

而他此時輸送内息，不過隻是助溫陽清醒片刻，溫陽眼底逐漸渾濁，明顯又開始意識不清了，“可惜我溫家後人無用，不能勘破将軍留下的羊皮紙，若是他們能有姑娘一半的聰慧，哪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說完他頭緩緩垂到胸前，卻是已斷氣了。

葉夏垂手站在一旁，默然許久。

沈星辭道：“葉姑娘且寬心，若真是赤羽派威逼迫害，我定然為他讨回公道。”

“沈盟主口中的公道是什麼？這世上哪來真正的公道，不過他強他有理罷了。”葉夏對他的态度仿佛又變成了初見之時，句句帶刺。

沈星辭苦笑一聲，“葉姑娘這是一視同厭，連對我也不假辭色了？”

“俠義盟的人，本來就十分令人讨厭，而你作為他們的盟主，自然難辭其咎。”

沈星辭眼底暗淡了幾分，“樹大根深，一人之力，實難撼動。”

聞言葉夏靜靜看了他許久，終究歎了一口氣，“是我着相了。”

沈星辭被她看得心跳莫名又加快了幾分，“雖力不能及，但亦會盡力而為。”

葉夏眼中的冷意淡了不少，微微勾唇，“沈盟主想不想知道，那些赤羽派的狗東西，是否還活着？”

沈星辭苦笑一聲，卻不敢反駁。

葉夏走到一旁石壁上，找到機關，走到下一間石室，室内卻是兩具赤羽派弟子的屍體，已有些腐爛了，應是已死了三五日有餘，緻命傷卻是箭傷。

二人臉色又有些凝重，又繼續往下，每間石室都有一兩具不同死法的屍首，死亡的時間卻差距在一兩日之間。

一直走了四五間，沈星辭默數了數，除了赤羽派的長老，大概幾乎全軍覆沒了。

他們終究來得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