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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永遠永遠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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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九臯城中已人頭攢動。

再有一個多月便是年關了,街道上擠滿了采買年貨、行色匆匆的人們。這個冬天不好過,但大家還是不想将愁苦挂在臉上,畢竟就算一年到頭都是苦,臨到年末也希望有些甜頭。

缽缽街前所未有的熱鬧,這熱鬧一年也就這麼一回,各家鋪子都卯足了勁兒招攬客人,街頭小商小販的吆喝聲恨不能連成曲兒,此消彼長地從街這頭飄到街那頭。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穿梭其中,瘦小女子走在前,高個子少年跟在她身後,兩人的步調卻出奇地一緻,雖始終保持着一步遠的距離,可又無論如何都走不散。

想當初,秦九葉第一次帶李樵進城的時候,對方便是這樣跟在她身後,她喋喋不休地講着城裡城外的事,他便在她身後安靜聽着,待她喚一聲“小李”,他便道上一聲“我在”。

眼下也是如此。

其實平日裡,那果然居的秦掌櫃實在算不得是個話多的人,但每每聊到生意和行醫問藥的事,總是會不自覺地唠叨起來,她将與蘇沐禾暢談整晚的種種盡數說給身後之人聽,末了才想起什麼,有些感慨地歎道。

“你找上來的時候我還憂心她會介意,可她沒提起你,你也沒問起她。我倒是覺得,你倆才像是一路人。”

她說罷,不禁又想起離開蘇府前回望的一幕。

蘇沐禾就站在亮着燈籠的廊下下目送她離開,再沒有跨出半步。對方如今已不需旁人撐傘,頭頂那片蘇家屋瓦便是庇護,蘇沐禾既依仗于它,又将親自為它添磚加瓦,那便是對方想要的生活。

那她呢?對于她來說,理想生活究竟是什麼呢?

“我沒有問起,阿姊又為何要說與我聽?”

少年突然的發問打斷了思緒,秦九葉啞然轉頭望向對方,沒有錯過那雙眼睛深處一閃而過的得逞。

“你該不會覺得,我是為了試探你才故意提起蘇沐禾的吧?”

“難道不是嗎?”他歪頭看她,嘴角有些恰到好處的弧度,“我知道,阿姊有意将我支出去,就是不想讓我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阿姊不必心虛否認,我喜歡如此,我喜歡你為我動心思。”

秦九葉哭笑不得地繼續向前走去,聲音中難掩無奈。

“這種焦頭爛額的時刻,你怎地會覺得我還有心思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動腦筋?”

“因為我就是如此。”他抿着唇低下頭去,聲音有種被辜負過後依然執迷不悔的執拗,“而且我不覺得那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和阿姊有關的一切都不能算作小事,就算阿姊不在意,我也還是會在意……”

一陣腸鳴聲響起,将這場談話最後一點嚴肅氛圍打破。

秦九葉目光緩緩下移,少年也埋下頭去。前者搖搖頭,背着手、腳步輕快地向前走去。

“說不過我就裝可憐,好像誰不給你飯吃似的,傳出去旁人指不定要如何說我這個掌櫃的閑話。”

糖糕店的生意就數早上紅火,冬日裡熱騰騰的糖糕又格外受歡迎,店家已經忙暈了頭,掙得雖然隻是蠅頭小利,但零散銅闆落袋的聲音又格外動聽。

秦九葉拉着李樵擠進店面,搓着手等了片刻才在角落找到處地方坐下,店家轉頭吆喝着糖糕價碼,她不等對方念完便熟練報了數,店家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她心心念着這家店連帶店裡的食物,那店家卻并不認識她的臉,隻當她是第一次光臨。因為她不是這裡的熟客,大多數時候她隻是站在對街流口水。

熱氣騰騰的糖糕與熱湯一并端上來,海碗滿得快要溢出來,需得趕緊溜着邊喝上一口,才算能開始這填飽肚子的美妙享受。

從前她都是望着那些食客這樣做的,眼下終于有機會自己試上一試了。

她笑呵呵分好吃食、遞去筷子,卻發現面前的少年隻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不由得奇怪道。

“你不餓嗎?”

他當然又累又餓,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子和她面上那種奇妙神情上。

“我以為都到了這個時候,阿姊沒心情做這些。”

秦九葉面上那種惬意神情淡了些,但很快便又搓搓手、分了最大的一塊糖糕遞給對方。

“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得吃飯睡覺,不是嗎?何況這可是缽缽街的白糖糕,同城外那些不正宗的攤子可不是一回事。不信你仔細嘗嘗看。”

他嘗不出這些白糖糕的區别,也并不喜歡這擁擠的小店。他并不在意這些,他會對這些東西有所偏愛,僅僅是因為她喜歡、她在意罷了。就像他之所以會半夜潛入那郡守府,不過是因為那是她的計劃。

他接過糖糕、小口小口地往嘴裡塞着,那是從前以山莊弟子的身份寄人籬下時養成的習慣,那些達官顯貴講究吃相,即便餓得前胸貼後背,他也必須保持得體。

而她則截然相反,多年在外獨自奔波打拼使得她吃起東西來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一眨眼的工夫已經結束“戰鬥”,吃完了她就托腮看着他吃,直将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阿姊為何這般盯着我?”

因為秦九葉想起了從前秦三友和她的事。

小的時候她最喜歡的事就是跟着秦三友去鎮上,他們天還沒亮便要出門,摸黑走上幾裡山路太陽才會升起。秦三友會把她放在背簍裡,她便一個人打着瞌睡。賣完貨後,秦三友會帶她到白糖糕鋪子前,用新換得的銅闆買一塊白糖糕,然後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起先,她會掰下一塊糖糕分給秦三友,但秦三友每次都搖搖頭,說自己不喜歡吃甜的。她信了,很高興地獨占呢一整塊糖糕,秦三友看她吃也很高興,隻有沒能跟出來的金寶不高興。

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的今天她才明白:她的阿翁并不是真的喜歡吃苦,而是選擇将生活中僅有的那點甜留給了她。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自己填飽肚子更開心的事,那便是看心愛的人填飽肚子。

秦九葉收回視線,掩去眼底深處的思念與惆怅,笑嘻嘻地開口道。

“沒什麼,隻是我從前好像都沒有這般坐在街邊,什麼都不做,就隻是一邊吃東西,一邊看人趕路。”

從前她幾乎從來沒有坐在攤子旁吃完過一張餅、一碗面,吃食從來都選方便攜帶的馍馍,揣在筐裡、帶在路上,肚子餓得不行才匆匆啃上幾口。她不是不喜歡坐下來一邊聽雨賞景一邊品嘗美食,隻是覺得那樣的消磨太過奢侈,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好奇旁人如何,她自己的生活便已耗盡了她的力氣。

他留意到她面上淡淡的感慨,順着她的視線望向周圍。

“關注自己才是人之常情,眼下這四周也沒幾個人似阿姊這般東張西望。”

“可我師父從前就喜歡這樣,什麼都不做,坐在鬧市中看熱鬧。”她的眼神徘徊在近處,卻似乎看向了很遠的地方,“我師父是個怪人,明明讨厭吵鬧喧嚣,每年都要在山裡耗上大半的時光,可同我說教的時候總讓我過段時間便去附近城鎮上,要麼問一問米價,要麼淘一淘舊書,有時隻是為了吃上一口醬菜便将我折騰得東南西北地跑。那些城鎮中并沒有珍貴藥草,也沒有聖賢醫典,我覺得她有意折磨我,便問她到底為何要那樣做,你猜她說什麼?”

少年垂下頭沒有出聲,藏在桌下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隐約聽過那個答案。

而女子沒有察覺,仍自顧自地講述着。

“她說但是那裡有人啊。醫者醫的是人,因為有人的存在,行醫這件事本身才有意義。而在山中固然清靜,可不能感受人情冷暖、體會人間酸甜苦辣,醫者便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那便是一顆仁心。”

李樵擡起頭來,他終于明白心底那股從方才開始便湧動的不安是什麼了:她再次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李青刀似乎對這俗世的一切都沒有留戀,來也灑脫、走也痛快,就連狄墨和李苦泉那樣偏執之人也對她無可奈何。但李青刀又似乎無限喜愛這塵世中的一切,不論是市井煙火還是山川湖海,她都永遠看不膩、永遠覺得充滿趣味,甚至心甘情願将人生最後的時光虛耗在一壺濁酒、一隻燒雞上。

她們明明是很不相同的兩個人,此生也從未相見,可卻都有種令他向往折服的力量。而方才的某一瞬間,他幾乎清晰看到了師父的身影與那女子托腮的模樣重合,就連翹起的那縷發絲的輪廓都嚴絲合縫、無比契合。這種感覺在過去的某些瞬間也曾出現過,但此時卻格外強烈,強烈到他幾乎無法忽略。他既為這種感覺感到悸動,又因這悸動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焦慮。

當初每當師父流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他便覺得對方抓不住、看不破的,像是将要遠行且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一縷清風。

事實上,師父也确實永遠離開了他。

放在桌子下的雙手擰在一起,李樵擡起頭、正要尋個借口将人從這晦氣的攤子前帶走,冷不丁店門口處匆匆擠進幾個人來,将他們的去路堵個正着。

那幾人似乎隻是想借糖糕店躲躲雨、歇歇腳,又有些嫌棄那些破舊油膩、擁擠不堪的椅凳,落座的樣子看起來比她還要生疏。

秦九葉難免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随即便發現了端倪,那些人身上的衣衫格外講究,領頭的那個雖已披着灰撲撲的鬥篷做掩護,可付銀錢的時候兩隻手上明晃晃的兩隻玉扳指,身上一塊銅闆也無,掏出來的都是碎銀。

真想不到啊,她最愛的糖糕店看樣子是要風生水起了,就連城北的有錢人都冒雨來吃,做大做強指日可待,說不定還能再開幾家分店,隻希望到時候不要漲價才好。

秦九葉心中暗歎,剛要收回的目光從其中一人面上掃過時卻又停住了。

那是個神情有些鬼祟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瞧着有些面熟,身旁堆着幾隻鼓鼓囊囊的麻布袋,袋口系得不算緊,露出些許裡面的東西,依稀是些眼熟地紙包。而她之所以認識那紙包,是因為她昨天還叮囑杜少衡去那家藥堂收過藥。

心中某根細弦被觸動,還沒等心中想明白這一切,秦九葉已出聲試探道。

“兄台的東西放得太靠外,仔細被雨水淋濕了。”

她邊說邊作勢幫忙将那些麻布袋挪到裡側,可那人卻好似被針紮了一般跳了起來,随即很是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迅速将東西從她手中奪了回來。

“不用你管!”

對方說罷,連剛付完銀錢的熱茶也不要了,招呼着另外幾人扛起麻布袋、吭哧吭哧走入雨中,不一會的工夫便已消失不見。

秦九葉擡手聞了聞指尖,随即捕捉到了一股淡得幾乎分辨不出的藥味。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樣,那些人是在收藥。

一旁的李樵留意到她面上凝重神情,當即站起身來。

“要追嗎?”

秦九葉輕輕搖頭。她已經想起來那張有些眼熟的面孔是誰了,當初她去城北白家問診的時候,為了讨要診金曾經上門過幾次,當時同她敷衍的門房便是方才那個。

隻是城北藥堂衆多,那向來趾高氣昂的白家為何偏要到城南采買藥材?而且從方才那麻布袋子的份量來看,莫說那老當家起死回生又要喝藥,就是供那白府上下熬來當粥飯吃都綽綽有餘。

秦九葉心下暗歎,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城中已經有人聽到了風聲,并且在恐慌作祟下開始有所行動。而且從囤藥之人的身份來看,這些人隻怕都是城中有錢有勢的人家,要麼是從城北那些大藥堂處聽得了她先前收藥的消息,要麼就是從那樊大人身上瞧出了端倪,總之眼下已開始先下手文強,将來為了自保還會做出怎樣的行為都不得而知。

嘴裡的糖糕變了滋味,就連吃進肚子裡的都有些脹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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