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趙一深拿着劍說,“這還是我特地下山進的貨,是民間的劍,材質就是普通的鐵,隻能拿來飛行用,打架的話不行,很容易斷。但是有了這把劍,我們下山賣藝就方便多了——不僅能做交通工具,還能拿來做表演道具!”
蕭來:“……”
不是劍修就算了,劍還不是修真界産的,說白了就是塑料!是玩具!
蕭來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雖然不能成為最強的劍修,但條條道路通羅馬,修其他道也一樣的,有專長就行。
“好吧。”她問,“那我們修的是什麼?”
“我們?”趙一深頓了頓,“我們點星峰比較特殊——什麼道都修。”
蕭來疑惑:“我們不是廢物點心嗎?”什麼都修,這麼厲害?
“是啊,我們什麼都修,但什麼都修不好。”趙一深高深莫測地壓低聲音,“俗稱——”
“雜修。”
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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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星峰上的不過是一群民間出身的雜修。”
第二天早上,草叢裡,鑽出三個長相參差不齊的人頭。李四頭頂綠葉,視線緊鎖在途徑點星峰的羊腸小道上:“那個女人就算捅了她師兄的屁股,那也是她師兄技不如人,我們無妄峰的精英弟子,難道還要怕那群雜修不成?現在想來,昨晚我們逃——咳,走得太過草率。”
張三擰眉:“老四,不可輕敵。那女人行徑殘暴,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王五插話道:“我今天去打聽了,點星峰那夥人昨晚在那擺攤賣藝呢。”
李四奇道:“難不成捅□□也是賣藝的一種?”
草叢裡出現一陣短暫的沉默。
就算這不是暴行,也有點微妙地讓人難以接受。
“反正不管是虐待師兄還是單純賣藝,我的錢不能白給。”張三手握樹枝作掩護,眸中閃過銳利的光,“從今天開始,盯緊那個女人,找準時機,要回那一千靈石。”
“三哥三哥!”李四突然出聲,“快看!是不是那個女人!”
三個人,六隻眼,透過綠葉的縫隙,緊緊盯住林中小路。伴随着不徐不疾的腳步聲,一姿态挺拔,身材高挑的黑衣女人從他們眼前走過。
李四就是語言上的巨人,如今見到真人,反而緊張地揪住樹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眼神怎麼這麼兇,我要透不過氣了!”
王五接道:“我懂,這就跟士兵上過戰場,經曆了殘酷的厮殺後,會患上嚴重的後遺症一樣。隻要親眼目睹過昨日的慘案,不可能沒有心理陰影的。”
張三:“走,我們跟上。”
……
“三哥,她這是要去哪啊?”
路越走越偏,李四警惕地掃了眼四周,是他沒來過的地方,“她是不是發現了我們,故意把我們引到這偏僻的地方啊?”
張三拍李四的後腦勺:“三對一,你慫什麼?”
李四抱住腦袋:“我這不是怕她耍陰招麼。”
“不對呀。”王五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走的那個方向是……”
三人擡眼望去。
林間小道蜿蜒向前,高聳山峰隐藏在缥缈的雲霧間,不同于其他仙山的隽秀飄逸,眼前這座峰清冷了不少,那纏繞的青煙透露着荒無人煙的涼意。
王五頭皮發麻:“這……這不是太初峰嗎?”
話落,三人如臨大敵,筆直後退數十步。
李四将聲音壓得極低,又急又慌:“她她她她她——怎麼會去太初峰?她和賀師叔認識?”
沒人接話,空氣中彌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眼前的高峰仿佛下一刻就會化身為張牙舞爪的厲鬼。
“撤撤撤!快撤!!!”
張三喊完,三人組跟腳下裝了風火輪似的,溜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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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來迷路了。
根據角色原本的設定,她是不愛出門的陰沉性子,所以對點星峰之外的山峰并不熟悉,翻遍數據庫也找不出半張能用的地圖。
她本來是想去主峰的煉器鋪子,看看有沒有千元以下的裝備,出發前還向遲舟問過路,誰知一走出點星峰,就迷失方向了。
——什麼掌門師伯富有閑情逸緻,最鳥語花香的那一座就是主峰,這是什麼鬼形容詞?
沿着林間小徑走了一路,别說鳥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蕭來确定自己找錯地方了,可當她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卻發現原來的路沒有了,擋在眼前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茂密森林。
蕭來:?
她肯定自己沒記錯。
難道這裡設置了某種陣法?
蕭來隻好繼續往裡走,隻求能碰上人問個路。
沒走幾步,視野就開闊了。水榭樓台映入眼簾,臨湖而建,垂柳依依。建築雖然算不上富麗堂皇,但是清雅至極,蕭來恍惚以為自己誤入了某座江南園林。
再走過石砌的小橋,密林深處藏了一座青磚白瓦的幽靜住宅。
院門是開的,竹子編織的圍欄圍住了一片園圃,裡面種了各種花草,不僅形狀各異,就連顔色也五花八門。
蕭來皺了下鼻子,這花園,太醜了。
非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五彩斑斓的綠一樣。
不過這座精緻宅院的占地面積之廣,住在這裡的人肯定地位不低,或許是無極宗的哪位長老。
“有人嗎?”蕭來提聲喊道,“晚輩誤入此處,被陣法所困,若是打擾了前輩,還請前輩見諒。”
沒人應聲。
多年遊戲的經驗告訴她,看到陌生的宅院不要随便進去。于是她站在院門外往裡張望,房門半掩半開,可以窺見屋内櫃子裡放了不少瓶瓶罐罐,還有桌案上,躺着幾株五顔六色的靈植,以及搗藥的工具。
這宅子的主人是個醫修?
人不在,出去采藥了?
那她是在這裡等人回來還是去找人?
蕭來往後退了兩步,不經意間掃到了門匾,粗粝的石塊上龍飛鳳舞地刻着三個字——太初院。
太初?
蕭來雙手抱胸,按壓指節思索了一會,随後臉色一變。
蕭來:“小助,這個“太初”是我想的那個“太初”嗎?”
小助手:“是的。此處正是太初峰峰主,即你的小師叔——賀見肆的住處。”
蕭來狂喜:“那我暗鲨的機會來了?”
小助手:“提醒玩家,請不要越級打怪,目前任務成功率是-99.99%。”
蕭來取出傳信玉簡,沿着樹林往外走:“我沒那麼傻。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得先和這位小師叔認識認識——喂?是遲舟嗎?”
玉簡那頭傳來聲音:“師姐?你到主峰了嗎?”
蕭來:“啊,我現在在太初峰。”
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傳來近乎咆哮的聲音:“你怎麼會去那???”
蕭來:“先不說這個,我想知道小師叔的性格喜好——”
“師姐你快回來啊……”似乎怕被人聽到,遲舟壓低了聲音,快速道,“賀師叔喜歡清靜,最讨厭被人打擾,之前誤入太初峰的人,不是被毒得口吐白沫手腳癫痫,就是神志混亂不認爹娘,你——”
“毒?”蕭來的腳步一頓,“他不是醫修嗎?”
“是醫修沒錯,但比起救人,賀師叔更喜歡毒人啊!傳說他渾身上下都是毒,碰一下就能讓人一命嗚呼,師姐你快點回來,趁師叔發現之前——”
“晚了。”
雲霧在腳下翻湧,滿山的蒼翠間,藏了一座白玉石砌成的小亭,像是落在綠葉上的一片雪花。亭中停駐着一把木制輪椅,依稀可見搭在椅把上的,身着白衣的手腕,以及沿着肩線垂下的如瀑布般的青絲。
蕭來站在距離亭子二十來米遠的地方,視線落在那白衣背影上,她捏緊手中的傳信玉簡。
“晚了,我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