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冷笑一聲:“誰知道你師弟是不是被你威脅,不敢說出真話呢?”
蕭來:“那你們可以找我大師兄問,他能證明,當時的确是在排演話本。”
李四接着冷笑:“你大師兄本來就和你有一腿,當然會幫着你撒謊。”
蕭來深吸一口氣,忍住想罵傻逼的沖動:“當時在場還有其他點星峰弟子,他們中任何一人都能證明,我們的确是在排練。”
王五跟着冷笑:“誰知道當時在場的人,是不是都在欺負那位小師弟?你們同惡相救,說的話誰敢信啊?”
蕭來忍無可忍:“你們三個傻逼有完沒——”
“那我說的話,總可以相信了吧?”
一道略帶磁性的嗓音響起,衆人看向正門,隻見一身着石青色長袍的高大男人緩步走了進來。男人手背在身後,走姿散漫卻氣場十足,腰間一個小酒壺随着優遊自若的步伐晃動。
蕭來正在疑惑這個人是誰,忽然聽到無妄峰弟子中有人小聲喊了句“二師伯”,驚得她立馬将視線聚集在男人臉上。
五官英俊,眉眼上翹,稍顯狹長,是一雙自帶醉意的桃花眼。
等等!
帥哥你誰?
何遠晏路過蕭來,沖她眨了下眼:“放心,有師尊在,沒人能欺負你。”
蕭來不僅沒覺得感動,隻覺當場被雷劈了一道。
——作孽啊,人形嘔吐物竟然長了一張帥逼臉!
“師姐。”遲舟站到蕭來身邊,扯她袖子,咬耳朵提醒,“師尊來了,無論是嚴律堂還是無妄峰,誰都動不了你。”
何遠晏在空位上落座,與對面坐得筆直的徐遊九形成鮮明對比,他的骨頭就跟被抽掉似的,翹起二郎腿,大咧咧斜靠在椅背上。
有道童過來上茶,他擡手拒絕,解下腰間酒壺,對着道童頗為自豪地晃了晃:“我不喝茶,隻喝酒。”
蕭來嘴角抽搐,湊向遲舟耳邊:“你确定他可以?”
遲舟:“師尊沒喝多的時候,還是靠譜的。”
蕭來:“他今天應該沒喝吧?”
遲舟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道,師尊喝多和清醒的狀态轉換得毫無征兆……不過他一天九成時間都在喝酒。”
蕭來:“……”
隻求他别在這裡吐出來。
“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徐遊九看了眼對面的何遠晏,嫌棄得要死,“難怪教出來的徒弟也不怎麼樣。”
一句話,罵了在場兩個人。
“三師叔,這都是誤會,我師姐不是那樣的人。”遲舟幫蕭來說話,“上次小師叔出事,三師叔你也看到了,我師姐奮不顧身地救人呢。”
“這是兩碼子事。”徐遊九說,“如果都可以這樣将功補過,那殺人者,隻要再救個人,就可以不用定罪了嗎?”
遲舟噎住,他年紀小,社會閱曆不足,說不過在位多年的老油條。
“喲,師弟,怎麼額頭紅了一塊?”
何遠晏晃着二郎腿,突然開口。
徐遊九忍住摸額頭的沖動,冷哼道:“幹你何事。”
據張三所說,自己是在昨天去點星峰的路上,被一隻飛獸撞的。他反複詢問張三是什麼飛獸,如此橫沖直撞,一定要抓來好好教育一番,結果張三支支吾吾,說飛得太快沒看清。
他總不能如實說自己被一隻飛獸給撞暈了吧?也太丢臉了。
“怎麼?”何遠晏笑得很賤,“是給誰磕頭了嗎?”
徐遊九騰地站起:“你——”
李長老拍桌子:“兩位,嚴律堂不是吵架的地方。”
徐遊九壓着怒火坐了回去。
蕭來瞥了眼正在抖腿的何遠晏,心道不愧是你,一鳴驚人,她要是徐遊九,這可坐不回去啊,得打,抓着頭發使勁薅的那種。
“言歸正傳啊,我徒弟們的确是在排演話本。”
何遠晏從衣襟内掏出一本書,輕輕一扔,書就飛上李長老的桌子,“就是這本《偏執劍尊的小心肝》,蕭來隻是扮演了話本中的惡毒師姐,你們說的毆打辱罵都是裡面的情節。”
李長老打開書,粗略翻了翻,狗血的情節鋪面砸來,于是一張老臉完美地還原了地鐵老人看手機。
李長老啪地合上書。
噫,點星峰的人,成日都在幹些什麼。
輕咳一聲:“既然有何峰主作人證,又有話本做物證,這霸淩的罪名就不成立。”
圍觀人群裡傳來小聲議論,耳尖的張三聽到了幾句罵他的。
“這個張三,怎麼不調查清楚就把人舉報了。”
“他們無妄峰自诩精英,還不是做事不過大腦。”
張三站不住了,跨出去,與蕭來對質:“那你涉/淫之事如何說?我宗雖未禁止同門交往自由,但修士以修行為重,不可浸/淫于色/欲,這可是門規裡白紙黑字寫着的。”
“而你,與你大師兄趙一深,竟……”張三頓了一下,似乎羞于開口,咬咬牙道,“竟玩男女逆位的姿勢,簡直不知羞恥!”
人群頓時嘩然,修士雖然不比普通百姓保守,但是床笫之事,向來以神交雙修為主,哪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更别說男女逆位了,很多人聽都沒聽說過。
蕭來抱胸而立:“請問張三兄,這等隐秘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某日碰巧路過。”張三臉頰微微泛紅,“聽、聽見了趙一深的慘叫聲……你們當時的污言穢語我說不出口,但我兄弟們可以作證,你們就是在幹那荒唐事。”
李四:“沒錯,我聽見了。”
王五:“我也是。”
蕭來長呼一口氣,用關懷傻子的目光看向三人:“我是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大半夜聽人牆腳,但那晚大師兄之所以慘叫連連,是因為他前兩天賣藝受了傷,我在替他上藥。”
她當然不可能說他們當晚是在整理小黃漫,一百九十九本春宮圖,趙一深這才是真正的涉/淫罪,夠關一陣子禁閉了。
張三冷哼:“你當然可以這麼編咯。”
蕭來偏頭對遲舟道:“我可以揍他嗎?在嚴律堂可以揍人嗎?”
遲舟:“師姐冷靜!”
李長老撚過白胡:“這件事雙方各執一詞,到底是誤會還是确有其事,若沒有更多的證據,恐怕不好判定。”
“我可以證明。”
又一道清朗的聲音從正門響起,圍觀人群紛紛讓開,一位後領插着毛筆,雙手揣在袖口的青年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遲舟驚喜回頭:“大師兄!”
趙一深與蕭來并排站定,目視台階之上:“李長老,我可以證明蕭來的清白。”
“笑死。”張三嗤道,“你作為當事人,說的話不能作為證詞。”
李長老倒是被他這自信滿滿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哦?你打算如何證明?”
趙一深低下頭,長歎一息:“李長老,有一件事我不太想說,說出來肯定會傷害到我的自尊,但為了師妹,我願意将之公諸于世。”
蕭來的表情頓時扭曲了一下。
直覺告訴她,這矯揉做作的開場白,這故作深沉的語調,這老哥又要開始他的騷操作了。
“諸位。”趙一深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
“我,趙一深,北陸靈川鎮人,乃點星峰晏安真人座下親傳大弟子。”
“年方二八,容貌俊秀,身體健康,為人樂觀。”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被他铿锵有力的吐字、略帶悲憤的眼神給深深地吸引了注意力。
李長老甚至微微前傾身體,問:“然後呢?”
“你們能想象嗎?這般健全的芳齡男子,居然……居然……”趙一深咬牙,别開臉,憤憤不平地砸下幾個字。
“還是童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