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陪酒女和富二代一起帶回了警察局,陪酒女看着一臉狼狽,臉腫了好高,她的慌亂隻持續了一兩分鐘,很快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從這些細微的小動作,反而讓林淮懷疑起了她在自己弟弟死裡面也不是全然沒有關系。
之前他看她一心想跑,看上去是被富二代脅迫才不得不一起私奔,現在這個反應像是打起精神來,準備從這事裡洗個幹幹淨淨。
在局裡,陪酒女的母親剛趕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老太太,毫不起眼,卻生了兩個漂亮的兒女。
陪酒女看到自己的母親先是一震,她心中原本牢固的防線有所破滅,她知道自己母親重男輕女,小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母親對自己好,長大後就逐漸麻木了,但如今自己弟弟死了,也隻剩她們母女兩個了……
不料,看到自己女兒的老太太,跳了起來,沖上來給陪酒女一巴掌。
“你怎麼照顧你弟弟的!”老太太撕心裂肺地怒吼。
陪酒女後退了幾步,她整個人塌了下來,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哀嚎,沒了兒子她該怎麼活,怎麼死得不是陪酒女之類的話。
同事分開了兩人,在審訊前,他們先拿到了陪酒女弟弟的驗屍報告,盡管他的後腦勺有外傷,身上還有被毆打的傷痕,但他的死因是吸毒過量。
有了這個做依托,陪酒女和富二代的表演看上去就十分可笑了,這事其實十分簡單,在富二代來找陪酒女的時候,陪酒女的弟弟找來了,他們發生了争執,陪酒女和富二代都動手了,最後便是陪酒女弟弟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他們互相努力将鍋甩到對方身上,都說對方責任最大,富二代說陪酒女推倒了自己弟弟,導緻他磕碰到後腦勺,陪酒女說富二代用拳頭擰起自己弟弟,打了好幾下他的頭,彼此避重就輕。
林淮沉默地看着陪酒女各種表演,從自己童年凄慘經曆說到初中辍學出來闖蕩社會,家裡說是給她找了個親戚家住,也就是一張床,大冬天凍得要死,每天從工廠下班回家還得幹全家的家務。
後來她換了個工作,自己出去租了房子,一切都在好轉,又被自己上級□□,她原本想報警,但又哄又騙,還答應好安排正式編制的工作,談了一段時間戀愛後,玩厭了的上司不認了,最後還把她給開除了。
房子拆遷,房東提前将她趕了出來,她走投無路,又找了一份工作,卻被老闆撚油,老闆娘又将她趕了出來,家裡人又催她寄錢回去,她也是掙紮過數次才走到這個道路。
林淮沉默地看着她,對上他的眼神,陪酒女瑟縮了一下,但她鎮定了下,繼續講她的故事,可謂是舌燦蓮花,最後還是一起審訊的張笑東沒有忍住,将驗屍報告丢給了陪酒女。
看到驗屍報告的陪酒女明顯不情願,可還是硬着頭皮瞧了一眼,看到死因後,她愣住了,過了幾秒,她扯下了嘴角不自覺笑了一下,最後這笑又變成了哭,她捂着頭,突然,她露出了兇狠的眼神。
“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她語氣異常的惡毒,過了幾秒,林淮才反應過來這惡意是針對自己的。
陪酒女牢牢盯着林淮,她閱人無數,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那種有錢有權的上位者的味道,有些上位者他們知道自己是垃圾,他們光明正大地垃圾,禍害人、做着惡心的事,盡管她是讨好人的那一方,但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和他們沒有什麼不同。
而林淮是讓她最厭惡的那種僞善者,那種在優越條件中沁潤出來的人,自以為高人一等,面對她的痛苦,隻覺得她肮髒不堪。
“我知道你的眼神,你以為你就了不起麼,我的确蠢,的确愚昧,但你以為你和我一樣的情況,在這樣環境下長大,你會好到哪裡去嘛,你也一樣會被騙,一樣無法翻身,别用你高高在上的眼神惡心我。”
“……”驗屍報告是張笑東給的,他也就是聽的時候不怎麼認真,這人怎麼突然這麼針對自己,因為她說自己痛苦經曆時候,自己沒有給予她想要的回應?
“你真惡心,你根本不可能理解我,也不理解不了我說的話,你真惡心,你們才是最惡心的……”這是林淮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因為張笑東讓他先離開了。
見他出來,盧韻音給他打了聲招呼,笑道:“你們這邊好久,我們這邊簡單多了,啊,不用回答我,我知道你嗓子不舒服,是不是也快結束了,笑東快出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