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見兩人來了,起身拿過掃把拖把,轉手就給了沙白。
“方姐,你也太偏心了吧?他也上課睡覺了,怎麼隻讓我打掃衛生。”沙白一言難盡地看向雙手插兜的江結夏。
方晴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再廢話掃一周地。”
迫于方姐的威壓,沙白“哦”了一聲,求助似的看向江結夏。
江結夏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幹什麼呢?眉來眼去的,兩個人都要罰,我有說不罰他嗎?”
沙白一聽眼睛都亮了,“得嘞,這就去。”
江結夏無語至極,“方姐,我要幹什麼?”
“先給你媽媽打個電話。”
原本還在滿腹牢騷的沙白一聽這話,立刻掀起眼來,我的老天爺,方姐對他還是仁慈,隻是讓他掃地,他甯可掃地也不想被叫家長。
于是,他朝石化的江結夏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立刻拿着拖把飛速出了辦公室。
叫家長?開學第二天?
雖然江結夏不怕被叫家長,但多少有點丢人了吧……
“方姐,我就睡了一節課,至于打電話給我媽嗎?”
方姐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想什麼呢?你媽媽聯系不上你,電話都打我這裡來了。”
“啊?哦……”江結夏頗為尴尬地撓撓頭,這才想起來早上出門忘記帶手機了,難怪夏女士打給方姐。
“打完電話就和沙白一起打掃衛生去。”方晴遞過自己的手機,接着又低下頭批改試卷去了。
“知道了。”
江結夏磨磨蹭蹭地撥通電話。
“嘟—嘟——”
“喂?哪位?”
“我,你兒子。”
電話那頭似乎反應了一下,“夏夏啊,你有什麼事嗎?”
江結夏對夏女士這個魚一般的記憶表示習以為常,于是道:“夏女士,你又忘記了你給方姐打電話找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接着江結夏似乎聽到了老江的提醒聲,“哦哦,我想起來了。”
“寶貝兒子啊,媽媽要和你說件事。”
“請說。”
江結夏無聊地用手扣着辦公室的豬肝色桌子,四下遊蕩的目光卻在瞥見窗外一道挺拔硬朗的身影後蓦地定住。
“夏夏啊,媽媽一位朋友家的小孩可能要來家裡住幾天,你在家好好要好好照顧他啊。”
“你隔壁的屋子已經收拾出來了,那小孩兒就住你隔壁,你和他好好相處聽到沒有?”
“不許和新朋友搶零食,不許欺負新朋友,友善和諧相處,知道嗎?”
“我和你爸再過半個月就回去,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
那道身影似乎隻是碰巧路過,隻一瞬就沒了影兒,江結夏收回視線,忽略夏女士說的和諧相處,問道:“小孩?幾歲?”他腦中已經想象自己和一個臉上挂着鼻涕泡隻會哇哇哭的小屁孩兒大眼瞪小眼的畫面了。
“嗯……具體我忘了,等你們見面就知道了。”
夏女士朋友圈甚廣,家裡來朋友家小孩兒住也不是第一次的事兒了,所以江結夏對此倒沒什麼特别的感覺,隻要來的人别影響他睡覺就成。
至于搶零食,那是以前,現在的他可不會這麼幼稚。
“知道了。”
“他要住多久?什麼時候來?”
夏女士想了片刻,“大概一個月吧,應該今天就搬來了。”
江結夏“哦”了一聲,又聽了夏女士的幾句唠叨,才挂斷電話。
等他打完電話正準備去搞衛生時,才發現沙白左手扛着掃把,右手舉着拖把,站在他身後一臉同情地看着他,“方姐,我打掃完了。”
大概是江結夏打電話時神情過于嚴肅,沙白竟然還特意空出一隻手拍了拍江結夏的肩膀,一副“兄弟,我都懂”的神情。
江結夏哭笑不得,不過他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反正地掃完了,他正好躲個懶。
方晴似是也沒想到沙白動作這麼迅速,看了看一旁還拿舉着電話的江結夏,歎了口氣,“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回家吧。”
“下次上課别再睡覺了,不然就不是打掃衛生這麼簡單了。”
得了令,沙白迫不及待放下掃把轉身就跑。
江結夏抽了抽嘴角,慢慢悠悠還了手機,“方姐拜拜!”他剛出辦公室,就看到門口站着一人,那人似乎等了許久,手裡還拿着一本語文必背古詩詞,正微微低着頭。
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塵埃,在橘黃色夕陽光的映射下上下浮動,将那人攏在了裡面,連發絲都染上了顔色。
暗紫色的校服乖巧服帖地穿在他身上,校服袖口被整齊挽起,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似是聽到了身後動靜,他收了手,将手中巴掌大的古詩詞整齊合上,轉過身來。
在看到江結夏的時候,男生唇邊漾開了笑,一雙又濃又黑的眼盛滿了細碎的光,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
與之相反,江結夏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在哪兒都能看到他。
他作勢要走,卻不想面前人長腿一邁,開口道:“江結夏同學,放學了,一起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