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聲音,江結夏身子一僵,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搶過手機,嘴上連連應付着“好”,手上動作卻不停,毫不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一秒,兩秒。
餐桌上安靜得讓人害怕,江結夏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手機主人,咬牙切齒道:“好啊,聞三木,你幾歲了?怎麼還告狀啊?”
聞松眨眨眼,表示自己很無辜。
這時,拿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消息彈了進來,消息框提示“夏阿姨”。
江結夏皺皺眉,命令道:“手機解鎖。”
“0612。”聞松神色淡淡,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他碗裡。江結夏單手輸入密碼解了鎖,劃開聊天框,漫不經心問,“你就這麼把手機密碼告訴我了?不怕你手機裡的秘密被我看到啊?”
“沒有秘密,随便看。”聞松目光坦蕩地看着面前男生,眼底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放心,我不是變态,對你的秘密不感興趣。”江結夏撇撇嘴,不再自找沒趣。
最終,江結夏讨價還價失敗,在夏女士威逼利誘之下吃完了一盤小白菜,然後冷着臉和光盤了的小白菜拍了一張親密無間的合照,遠在大洋彼岸度假的夏女士這才滿意地回了一個“你真棒”的表情包。
江結夏盯着屏幕裡藍色大蝴蝶繞着豔紅大牡丹翩翩起舞的表情包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沉着臉把手機還給了聞松。
午飯的小插曲令江結夏同學特别不爽,特别是吃了一整盤小白菜後,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白菜味兒。
周末的醫院總比平日裡擁擠一些。
現在,江結夏和聞松兩人面對面,眼對眼地站在擁擠的電梯裡。
今天胥宸就可以出院了,江結夏和孫北仁、陳歲兩人約好了來接胥宸,然後再一起去看胥爺爺。
本來這件事和聞松沒有任何關系,可當江結夏準備出門時,聞松突然說他快到易感期了,抑制劑沒了,需要去醫院申領一些,于是兩人再一次一起踏上了醫院之行。
兩人本該到醫院就分道揚镳的,可誰曾想聞松又出了幺蛾子。
江結夏十分不适應地站在在人滿為患的電梯裡,他仰了仰頭看向身前的聞松,沒什麼表情地問道:“你真的沒拿身份證?”
電梯門停在了三樓,又進來了一些人,聞松被推着往前兩步,徹底将角落附近的江結夏逼進了角落裡,他略微低頭,輕聲道:“真的,出門太着急,忘拿了。”
兩人間距離被無限壓縮拉進,江結夏動了動鼻尖,那股似有若無的海洋氣息又出現了,淡淡的,卻異常的勾人,江結夏暗想,這人信息素味道都出來了,看來真的快到易感期了,勉為其難相信他一次吧,他沒忍住多吸了兩口,卻突然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充滿了海洋氣息的海水味信息素初聞時像是清新幹淨的海風,溫溫柔柔沒有攻擊性,實則兇險無比,宛若平靜海面下的暗流,危險而霸道。
電梯緩緩停在十三樓,短短幾十秒的時間,江結夏卻覺得度秒如年,勾人的信息素味道霸道地黏在鼻腔裡,一呼一吸間全是身前人信息素的氣味。
電梯一停,江結夏迫不及待地鑽出了電梯。
出電梯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從包裡掏出銀色瓶身的氣味阻隔噴霧,“你信息素溢出來了,噴點吧。”
聞松腳步一頓,眼底劃過一絲疑惑。
易感期是騙江結夏的,他也沒有劇烈運動,信息素怎麼會不受控?況且他一向對自己信息素控制得很好,不可能讓信息素味道溢出來。
可對上江結夏笃定的神情,他有些動搖了。
“騙你是狗。”江結夏揉了揉鼻子,看到聞松神情的僵硬,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信息素被别人聞到了而害羞,“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Alpha,别害羞。”
聞松沒有反駁,伸手接下了氣味阻隔噴霧,朝自己噴了兩下。
薄荷味的阻隔噴霧很快生了效,清涼提神的薄荷味壓下了微弱的暈眩感,江結夏滿意地收回噴霧,擡腳朝前走。
聞松默不作聲地跟在江結夏身後,似是有些不滿意自己,怎麼連自己信息素都收不住呢?想起江結夏微皺的眉頭,聞松心沉了沉,他是很讨厭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嗎……
住院部走廊裡人不算多,護士來去匆匆地穿行着。
江結夏往前走了兩步,發現身後人沒有跟上來,又轉回身,“站着幹什麼?走啊。”
“來了。”聞松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大步跟上了江結夏,恰巧遠處一道清瘦的身影從前方拐角處消失,聞松神情一頓,再次停了腳。
“怎麼了?”江結夏循着他的視線看去,隻看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
聞松有些心不在焉,“我…一會兒來找你,我想去趟廁所。”
江結夏收回視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生疑,他将病房号告訴聞松後便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聞松大步流星地朝方才那道身影離開的拐角跑去,他視線來來回回地尋找着,可那道身影仿佛是他的幻覺一般從未出現過。
聞松沉思了半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電話通了。
聞松舉着電話往回走,聲線平穩,“小姑,你還在忙工作嗎?”
*
病房。
胥宸的腿已經能夠正常走路了,他一早就收拾好東西,等着江結夏前來彙合。
終于,他聽到房門口傳來了動靜,嘴角帶笑地擡眼,卻看清來人後卻一點一點将笑意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