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的作用下,江結夏整個人都是懵懵的,隻是仰着頭一動不動地看着面前人,似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聞松歎了一口氣,蹲下身慢慢拉開江結夏抱着電線杆的手,然後不由分說地将人拉到肩上。下一秒,江結夏整個人騰空,驚呼聲還沒出來,他就被聞松穩穩當當地背到了肩上。
江結夏雙手攬着聞松的脖頸,整個腦袋在聞松的頸側蹭來蹭去的,溫熱的呼吸裹挾着淡淡酒香噴灑在側,聞松身體一僵,他偏頭溫聲道:“别亂蹭。”
“哦。”
江結夏果然不蹭了。
身形高大的男生背着另外一個男生一步一腳印地走着,高檔别墅區裡的道路修繕得十分平整,路兩旁的路燈微微亮着,照亮了兩側修剪平齊的綠化帶。夜深了,整條路上靜悄悄的,隻有飛蛾撞擊路燈罩面發出的輕響。
江結夏隻是安分了一瞬,接着他的手就開始亂動起來。微涼的手指松開了脖頸,沿着修長的脖頸一路向下,途徑喉結時,江結夏“咦”了一聲,聞松喉結上下滾了滾,還未說話就被江結夏一記鎖喉徹底把話堵在了喉間。
“咳咳咳——”
好在,江結夏隻是稍稍鎖了一下,聽到聞松的咳嗽後立刻放開了。
“江結夏。”聞松沙啞着聲音,“不要亂……”話音戛然而止,腳步随之也停了下來,耳垂處傳來的濡濕感和酥麻感沿着耳朵輪廓直達天靈蓋,一瞬間,腦子裡像是爆炸了一般,意識短暫的停滞之後,聞松慢慢回神,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攬着江結夏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夏夏,别咬我耳朵。”
他的聲音從未如此嘶啞過,但江結夏醉意上頭,壓根兒聽不出話裡的危險,但他還是乖乖聽話地移開腦袋。
“聞三木……”
“我在。”聞松呼出一口氣,努力平複着跳動過快的心跳。
“你能不能走慢一點。”
聞言,聞松立刻放慢了步子,偏頭問:“是不舒服了嗎?”
“能不能走慢一點……再慢一點……”
聞松不解,但還是聽話的又慢了幾分。
江結夏突然扭動了身體,像是極其不舒服一般,想要自己走。聞松察覺到他的動作後,彎下身将他穩穩放了下來。
“你。”江結夏歪來扭去地站穩,然後突然湊上前,仰着頭看聞松,目光一動不動,看了半晌,才道:“你能不能每次都不要考第一……能不能别老是生悶氣……你可不可以不要對自己有那麼高的要求……”
胡言亂語了幾句後,江結夏沉默了一秒,又道:“你能不能走慢一點,等等我……”雖然酒勁兒上頭腦子混亂,但卻壯了膽,讓江結夏說出了忍了好久未能說出口的話。
其實夜風一吹,江結夏酒醒了不少。
他本就是一個對學習沒什麼興趣的人,可自從和聞松重逢後,聞松各方面的優秀讓他有些無措,他想要和聞松待在一起,想要追上他的步伐,一想到半年後聞松就要離開海城去上大學,他就很難過。
所以,這段時間裡,他把自己的朋友,自己看過的風景,發現好玩的東西都分享給聞松,就是想要多一些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好讓他以後慢一點忘記自己。
他定定地看着聞松,腦子裡突然蹦出來孟行之說的話:
“他擔心你,你看不出來?”
“你們倆什麼關系?”
“隻是朋友?”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砸得他頭暈目眩,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盤旋在嘴邊。
狹窄廁所裡意外的臨時标記、下意識的替聞松出頭、紅花槭林裡慌亂的心跳、那些錯亂暧昧的夢、夕陽下情不自禁地靠近、聽到聞松要回老宅内心無法抑制的擔心……
所有的所有,漸漸彙成一條清晰明朗的透明絲線,編織成了一個清晰明了的答案,最終指向了眼前人。
這一刻,江結夏覺得,他和他,隻是朋友,還不夠。
*
又一次月考結束,沙白從最後一個考場出來,去了第六考場。
“夏哥,你的成績是怎麼做到突飛猛進的?有什麼秘訣嗎?”明明兩次考試前江結夏還和他一起在最後一個考場,沒想到短短半個月江結夏就進入了六考場。
在六考場門口,沙白等到了收拾完文具慢慢悠悠出來的江結夏。
“多讀書,多聽課,好好寫作業。”
“我不信。”沙白撇撇嘴,“你上次就是這樣敷衍我的。”
江結夏勾勾唇,“那可能是我聰明吧。”
沙白:“……”得,他就不該問,自取其辱。
“那不是林子文嗎?”沙白指了指從第三考場出來的林子文,“他回來了?”
自從混混那件事以後,林子文請假了半個月,據說是生病了。但隻有江結夏以及少部分人知道,這是學校給林子文的處分,隻不過顧慮到他以後還要在學校學習,并沒有下發通報。
江結夏懶懶瞥了一眼,并不在意。
月考結束就可以放學了,但江結夏回教室後并沒有着急走,而是坐在座位上拿出了一個深褐色的筆記本,翻開筆記本一頁頁學習了起來。
筆記本裡是聞松周末給他補課時留下的筆記,江結夏雖然平日裡吊兒郎當可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便會不餘遺力。
就像喜歡聞松這件事。
他并沒有急着表白,相反,他想要的,是一步步提升自己,等到可以和聞松上同一個大學時,他才會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