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卡挺直了身體,往人群看去,打量着這位給他們還沒有開始的旅途來上了那麼一腳的主理人。
想要看清對方并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完全不需要越過層層人頭去尋找對方,在那吊着嗓子的尖銳聲音叫過那麼一下之後,原本還圍成一圈的人群立刻像傳說裡的海浪一樣,分出了一條供人通行的道路。
諾卡坐在椅子上還能看到幾個動作慢了,沒有擠進人群裡的家夥,直接被開道的人吼了一嗓子,然後也沒有給反應的時間就推倒在地。而那幾個混混連頭都沒有轉過去就換上了讨好的笑臉,跑到了走在中間的那個人面前邀功。
如果不知道烏努斯是個怎樣的人的話,大部分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很難生出厭惡的感覺。
堅毅的臉龐,端莊的五官在搭配上健碩的身材,這樣的人憑借着外貌站在那裡就能展現出威嚴氣魄。再和圍在他身邊的幾個谄媚家夥一對比,更加顯得烏努斯高大威猛。
呵,看來這位喜歡做真實自我的主理人,為了這樣的外形也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等到烏努斯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諾卡又重新恹恹地躺在椅子上,揮了揮手示意馬丁先生上去交涉。
在這麼幾天的磨砺下,他差不多明白該如何扮演埃格茲子爵了。
隻需要毫無負擔地不理會别人,我行我素就好了嘛。
馬丁先生沒想到埃格茲子爵自己鬧完了這麼一場,結果烏努斯真的來了以後反倒讓自己前去交涉。
明明他是後來的那個人,子爵本來的計劃都沒有包括他!否則也不會都不和他商議一下就帶着人跑出來,把維芃鎮的人都打了一遍。
馬丁先生用手指了指自己,詢問地看着諾卡,結果發現對方真的不打算換人了。
起碼不用擔心現場打起來,馬丁先生苦中作樂地想着,帶着标準的笑臉站起了身,走到了烏努斯跟前。
烏努斯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商會主管,以及仍舊坐在椅子上享用着點心的貴族,他立刻就明白過來這夥人的關系。
借着他丢東西的名義,十分張揚地挑釁着他派來把守鎮門的人,還将這群家夥都打倒在地。然而這群人卻沒有逃跑,反而嚣張地坐在了鎮門口。
這哪裡是在挑釁自己的手下?分明就是在挑釁他!
烏努斯聽到手下的人來報告的時候,甚至笑出了聲,想不明白是哪裡來的白癡敢在他的地盤上做這種事情,他如果不滿足一下對方的願望就顯得太小氣了。
想來隻是把他們的手腳折斷,他們必然會感激自己!
隻是他确實沒有想到,鬧事的這群人竟然會是一直和他們保持疏離關系的伊斯格勒商會。
馬丁先生,這家夥進入伊斯格勒商會的時間比他當上主理人都要長,一直都是老老實實、不敢惹事的懦弱性格,憑着幹的時間久才混上了主管這個的位置。當上主管以後這家夥也是毫無作為,守着這麼一條賺錢的商道卻滿腦子都隻有矮人裝備的買賣,連順帶走私一些東西都不敢。
簡直就是懦弱、無能的寫照。
明明都是伊斯格勒商會一條商路的主管了,卻還是見誰都擠着一張笑臉,像是和誰都能當上朋友一樣,虛僞至極。
明明連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烏努斯看着在自己面前堆滿了笑臉的男人,把厭棄藏到了眼底。
不過就是這樣一個人,是絕不可能破壞他們之間的默契的,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必然是剛剛那個指使他的家夥。
烏努斯重新看回用勺子切割着點心的瑞爾族,而放在桌上的瓶子,那裡面殷紅色的剔透液體就像是什麼精緻調料一樣。
這幅傲慢的姿态讓烏努斯厭惡不已,這個瑞爾族就好像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維芃鎮嘈雜、髒亂的鎮口,而是什麼貴族的精緻茶會一樣。
靠着有個好出身就看不起别人的家夥,确實能夠做出這種事情。
如果說馬丁那家夥隻是讓他看不起的話,那這樣的家夥就讓他感到實打實的厭惡了。就這樣生來搶占了各種資源,養尊處優的家夥,怎麼可能明白他們這些人的生活有多麼不容易?!
可是為了自己的那些手下,他也隻能忍下這些怒火,賠出一張笑臉來迎合這些肮髒的貴族。
“馬丁先生,這是怎麼了?”
“我們商會也受了你們許多照顧,這不是聽說您丢了東西,特意來幫忙嘛。”
看烏努斯這刻意裝傻的樣子,馬丁先生也沒有感到意外,跟着對方一起演了起來。
“不過他們貴族老爺總是有别的想法……”
馬丁先生壓低了聲音,苦着一張臉,那些辛酸與無奈都成為了句子裡的沉默。
這份情感實在是太過真實,太有感染力了,讓烏努斯立刻想到自己,明明為鎮子幹了這麼多的事情,卻還要被另外兩個人嫌棄。這份感同身受讓烏努斯立刻對眼前這個沒見過幾面的中年男人多了幾分好感,連說話的語氣都熱切不少。
“這可真是麻煩你們了。”烏努斯親切地拍了拍馬丁先生的肩膀,禮貌地回絕着,“不過這種事情我們自己來就好了。”
“沒事的,我們都已經找到了。”馬丁先生晃着手,順帶緩解一下疼痛,“您不是丢了一份索裡薩斯水晶嗎?我們都已經找到了。”
說完沒有絲毫猶豫,馬丁先生就将裝了紅色液體的瓶子塞進了烏努斯手中。
至于精靈之心?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維芃鎮呢?
烏努斯一拿到手上就知道這份索裡薩斯水晶不是自己丢失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