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走在前頭,并沒有聽到身後兩個人的讨論。
鼠臉男指示的洞口和他手中瓶子指示的方向一緻,甚至連中間的那顆索裡薩斯水晶也發生了微弱的形變,一切似乎都在表明,他們此行的目标,烏努斯,就在前方。
或許當時的人隻考慮了自己的通行,這條用魔法開鑿的道路并沒有多寬敞,隻能夠容納一個人前進,稍微胖一些的人想要通過都有些勉強,更不用說兩個人并排前行了。
精靈的隊伍排成一列,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上的武器,依靠着吊在頂端的魔法燈照明,在這狹窄的通道内緩慢前進。
每個人都繃緊了自己的神經,壓抑着腳步和呼吸聲,除了心跳聲以外,就盡可能的不讓自己發出多餘的聲音。
漸漸的,魔法燈的排布變得稀疏起來,就像是缺少維修一樣,能夠亮的燈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吊頂上再也沒有能夠亮起的燈具。
黑暗就像是一層厚重的幕布,壓在了他們身上,将他們包裹起來,讓他們的心跳和呼吸聲變得愈發清晰,不斷敲擊着他們的耳畔。然而他們并沒有選擇讓法師用魔法照明,畢竟這有可能暴露他們的存在。黑暗阻隔了他們的視線,同樣的,也為他們提供了隐蔽,任何的光亮在這片黑暗中都會異常明顯,都有可能讓烏努斯發現他們。
隻不過,這又進一步拖慢了他們的步伐,讓他們前行的每一步都變得更加小心。
沒有光亮的環境,壓抑逼仄的氛圍,瑞恩感覺他們似乎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但終點仍舊不知道在哪裡。
他不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鼠臉男騙了,對方隻是随意為他們指了一條道路,其實這條路并不能幫助他們找到烏努斯,隻是讓他們在這沒有陽光的地底打轉。
他不斷審問自己,卻又不能出聲與自己的隊友讨論。無論是擔心這份靜谧被打破,還是因為會令衆人喪失信心,他都沒辦法開口,将自己的疑問提出。
然而這份壓力不斷積累在他的胸膛,壓迫着他的神經,周圍的黑暗就像是在嘲笑他可能的無用功一樣,讓他忍不住去質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确,自己的拖延是否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萬幸的是,在他徹底忍不住打算開口之前,光亮重新照入了他們眼中。
魔法燈溫暖的光線振奮了所有人的精神,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疑慮也退避回陰暗的角落。
所有人都不免加快了腳步,追逐着這份可貴的光明。
随着他們跨過土石構成的門扉,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開闊起來,他們腳下踩着的也不再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而是被特意夯實的地面。圓形的場地周圍遍布着各種打鬥的痕迹,地面上也确實和那個鼠臉男說的一樣,留着好幾個用拳頭砸出的坑洞。
然而最特别的是那層籠罩在他們頭頂,其中的符文不斷變化的法陣,與這半開化一樣的環境十分不符。
“歡迎諸位的到來。”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法陣的邊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很明顯在法陣之上,還有一個供人活動的平台。
雖然說着迎接的話語,男人的表情卻不像是那麼一回事——輕蔑的笑容,審視獵物的眼神,傲慢的表情,無一不是在表明,瑞恩他們如今的情況都是由對方造成的。
烏努斯,或者按照他本來的名字稱呼,阿爾伯特,他們一行人的目标就這樣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此刻如果還想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瑞恩也沒有必要繼續當女王身邊的傳信員了。他看着瓶子中那像是刺球一樣伸出無數個凸起的索裡薩斯水晶,不斷伸縮的樣子就像是沸騰一般,确信眼前的人确實是他們要找的人,而非是其他人假扮。
隊伍裡的法師直接揮動法杖釋放法術,如同離弦的箭一樣沖向那個高站在上方,俯視他們的人。
然而這發法術隻是撞擊在了法陣上,然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諸位不用嘗試了,這道法陣絕不是你們能夠破壞的。”烏努斯看着站在坑洞裡的精靈隊伍,譏諷道,“我已經試過了,在這下面是不可能攻擊到我的。”
精靈劍士沒有理會烏努斯的話語,抽劍而出,屈身發力,一躍直接跳到了坑洞的上限。然而法陣上流轉的符文此刻變成了一道發光的薄膜,包裹住了他的身體和劍鋒,無論他如何想要掙脫,也隻是讓這層膜變形的更加厲害而已,反饋在他身上的力道也變得更強。
就差一點!
劍士看着幾乎要刺入烏努斯體内的劍尖,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将劍再進一步。
“嘭!”
随着劍士最後的一點沖力也被法陣吸收,他再也沒法對抗法陣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如同一顆彈珠一樣,被繃直的皮筋彈射出去,直直地向地面撞去。
他勉力在空中調整身形,避免了脆弱的脊背與地面直接接觸的命運。然而這并不能減緩這股力道,他與地面的碰撞仍是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怎麼樣?”
“不行,确實破壞不了。”
劍士身上的傷口在治療魔法的作用下迅速愈合,然而沖擊帶來的疼痛仍然遺留在神經上。
剛剛那一擊幾乎動用了他全部的力量,卻仍然無法突破那層法陣。
“是嘛。”瑞恩看着其他人,命令道,“撤退!”
對方的爆發力是他們這幾個人裡最好的,如果這也不能破壞那層法陣,那他們現在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抓住烏努斯。
雖然不服氣,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失敗,尤其是他的失敗,因為自己錯誤的決策和盲信,導緻他們隻能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