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恩沒有去看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的巴維爾,因為他發現這兩位教廷騎士都對這個決定沒什麼異議。
他們都在别人的地盤上了,就算攔着對方也能找到他們,他再拒絕又有什麼用呢?
摩恩隻能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已然模糊不清的高塔,思考着該如何解釋多出這麼一個人,哀歎着自己這不幸的命運。
不過米伊騎士長顯然誤會了這道目光的含義,十分盡心地為摩恩介紹起這座高塔的曆史。
“……”
不,他其實并不想聽,他知道這些事情。
隻是聽着米伊忽然如此熱情地為自己講述那座高塔在曾經的戰鬥中的損毀,那些拼死抵抗的人最終被魔潮吞沒的可歌可泣的過去,摩恩隻能保持住沉默,完全沒有容他插話的空隙。
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這位騎士長如此主動,而且還如此熟練,就像是專門從事這種事情的向導一樣。
“原來你不想聽嗎?”
見對方還打算繼續介紹這座高塔損毀前的曆史,摩恩終于打斷了米伊的話語,結果就聽到對方這喜悅的詢問。
摩恩決定舍棄所有的禮儀,再直白一些,免得自己那些拐彎抹角的話語讓這場對話進行到黑夜。
“為什麼要和我說那座塔?”
“每個來這裡的人都想聽那些事。”米伊聳了聳肩,“我隻好把這些都背下來和他們說,我還以為你也感興趣。”
“如果那座塔倒掉的話就沒這些事了。”
摩恩神色複雜地提醒着這位口無遮攔的騎士長:“那是那場戰鬥留下的遺迹。”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好好保存起碼比讓它倒塌要好。
起碼讓它伫立在那裡,就能證明教廷重要的作用,對教廷來說也是十分有意義的事情。
隻是,摩恩顯然又忘記了,這種說話方式在和這位騎士長聊天時會産生的問題。
畢竟人的習慣是如此頑固,隻要稍不留意便會讓它重新表現出來。
“确實。”米伊認同地說道,“那些煉金師搭建的塔穩固得确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您從沒想過維修它,把它留下來嗎?”
“留下來幹嘛?”米伊反問道,“那裡面都沒有人住了。”
“作為教廷榮耀的證明……?”
米伊顯然沒想過這種事情,難得的愣了一下。
“可我們不是已經駐紮在這裡了嗎?”他疑惑地說道,“那不過是座已經腐朽的塔,有什麼榮耀需要維持?”
“這就是我們一直維持的榮耀!從那場魔潮至今,這些煉金原件便從沒停止過工作,不斷有煉金師改進它們,讓輝耀之塔能一直發揮着它的功能。”
諾卡看了一眼在前方自豪的進行宣講的向導,将目光重新看向下方不斷變動的煉金結構。
繁雜的元件搭配在一起,成為動力、傳遞動能,構成一幅充滿理性光輝的巨幅畫作。從巨型玻璃透射而入的光線在這些元件中行進,讓人能夠看到它們富有光澤的紋理。然而這也隻能讓人看到最表面的一層,所有人都能透過元件齒合的縫隙看到下方半遮半掩的景象。
每一次這個結構中的元件互相影響,如同萬花筒一般變化的時候,都會引起前面隊伍中人群的驚呼,全都在感歎着這個人造的、充滿了邏輯之美的奇迹。
雖說是作為墜在後頭的偷聽者,但他們這個三個人的小隊伍顯然沒有什麼偷聽者該有的自覺。
和前面不斷發出聲響的人群相比,梅蘭尼隻是缺少興緻地看了下方一眼後就撇過腦袋,看向玻璃外已經細小如螞蟻的行人,看向那些在底下被人群包圍起來的表演。
這種表現,甚至還沒有當初上摩恩那些幻境教學時活潑。
而維爾德,他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否對下方這些景象感興趣,畢竟這位精靈雖然目光一直在看着那些煉金結構,然而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和前方有個探出半個身體被重新拉回去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至于他自己……
這一部分是時鐘的動力裝置,那一部分負責操控外面廣告的變換,還有一塊像是計時裝置一樣的東西,負責連接起兩邊,讓輝耀之塔上的廣告能夠随着時鐘指針的撥動而改變。
未知總是能帶來别樣的魅力,但在用目光拆解完他能夠看到的部分以後,這個裝置就對他不太有吸引力了。
這是一幅十分好看的景象,嚴謹的邏輯之美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會令擁有智慧的人着迷。但在看過比這個結構還要宏大數百萬倍的事物,和諧而統一的進行運轉的場面以後,這樣的東西确實不太能吸引他。
前方進行講解的向導或許也已經對這樣的景象感到習以為常,在等待了幾分鐘讓人們發洩過心中的激動後,便準備帶領這些人前往下一個目标。
“我們接着要前往輝耀之塔下方的地道,當時的人們就是依靠這條地道在魔潮中保存下力量,發起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