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卡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做賊,輕手輕腳地摸到門邊,試圖去探聽裡面的動靜。
隻是,也不知道是酒店門闆的質量太好,還是因為隔音法術的緣故,沒有任何聲音能夠從縫隙裡傳來。
雖然說這樣就像是在探查對方的隐私,偷視别人的過去,充滿了不信任和過度的好奇心,但他還是不太放心讓維爾德和教廷騎士待在一個房間裡。
那可是教廷騎士!雖說看年齡不會是當時追捕維爾德的人,而且還僅僅隻是個實習騎士,但有時候,一個人的身份,和他這個獨立的人并不能簡單的分開。
而且,這位實習騎士問的似乎還是當年追捕的事情。
他不得不去想,如果爆發沖突的話,他應該沖進去做什麼。
隻是這毫無動靜傳出的房間并不能給他帶來多少有用的信息,就算他想在沖突爆發的時候沖進去,也得先知道沖突爆發了才行。
“過來。”
諾卡郁悶地把摩恩拉到沙發上,朝寂靜的房間努了努嘴。
“怎麼……還帶了一個特産回來?”
“被硬塞來的。”摩恩也有些無奈。
南境騎士團的騎士長,被稱作狂人的米伊·普爾遜先生,規範得完全不像是一位聖城出身的騎士長。所有的條例與規章都像是被對方刻印在腦子裡,十分徹底地被執行着。
即使他拿着的是教皇的手谕,即使對方也十分贊同這個計劃而且還是騎士團的團長,對方還是在完成了一系列合理合規的手續之後才放他離開。
在拿到那份能夠在名義上證明他們行動合理的紙張後,摩恩徹底打消了勸說對方撤回巴維爾任命的念頭。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另一個人!像德維恩一樣!如此熱衷于文書方面的工作!
對方身上那洋溢而出的喜悅根本就沒有掩飾,甚至還哼起了一首關于豐收的歌。
“哎呀,還好提前準備了,否則還要多花一些時間。”
當時對方就是這樣語氣輕快地跟着他一起辦理這些手續,而那位負責辦理的文員似乎對這種事情也已經習慣,并沒有多看在他身邊的騎士長一眼。
他知曉的那些教廷的大人物可不在意這些繁瑣的雜事,哪裡會像這樣親自來處理這些事情。
“不用戰鬥就能解決事情不是很好嗎?”米伊當時一臉輕松地回答着自己,“多虧我這樣,當年聖城中的某些人即使不喜歡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摩恩完全相信,這個“某些人”中,一定包含了岡德裡克·迪爾博德。
在見識過米伊·普爾遜的異質之後,他完全能夠理解這位力量強大、毫無瑕疵的騎士長,是因為什麼而被流放至此——
因為毫無瑕疵!
這樣一個人,别說是共享岡德裡克那些污濁的樂趣,光是想要保持視而不見或許都做不到。
不過也很顯然,因為這份毫無瑕疵,即使是身為前教皇的岡德裡克,也沒法剝奪他的身份與權利,隻能變相将他流放至南境騎士團,期望他能在魔潮之中身隕。
結果,或許岡德裡克自己也想不到,對方不但從那場魔潮之中活了下來,積攢了威望,死亡反而更先找上他這位“受神賜福”的教皇。
不過摩恩也不打算和自己的同伴讨論這些有關教廷的陰私,怎麼說這房間裡還有一位教廷的準騎士,聽到這些東西也不太好。
在看到梅蘭尼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摩恩也開始用簡短的語言,向自己的這位同族講述起:他為什麼會帶一位教廷騎士回來。
和諾卡想的有些不同,雖然他無法透過門闆聽到另一個房間内的聲音的原因,有些許是因為作用在門上的隔音法術,不過主要還是因為——
房間内的兩個人并沒有進行交流。
維爾德并沒有什麼在語言上和教廷騎士進行交流的經驗,能夠在知曉對方身份的情況下,不将劍從劍鞘裡抽出就已經是最大的克制。
而巴維爾,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講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看着坐在他對面的貌美的精靈,明明自己追逐已久的真相就在他的跟前,他卻不敢将問題問出口。
他忽然發現,無論是哪個結果,對于他來說都不是能夠輕易接受的事實。
或者說,他無法接受有人親口告訴他,他所擔心的真相就是事實。
他選擇遺忘,選擇閉口不談這件事情,是否就是因為他在逃避?
然而即使知曉這些,也并不能讓他将這些事情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