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閑盯着雲霭的手,他今日沒帶手爐,手指卻難得沒有泛起青白色,“看這模樣,侯爺是認出來了?”
雲霭擡手一抛,銅符精準地落進箫閑掌心,“與我有些淵源。”
“淵源?”
箫閑正欲問,就被雲霭打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箫大人若信得過,明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話說到這,箫閑也隻能應一聲,“好。”
……
隔天一早。
陳忠觑着府門前的定遠侯,惴惴不安地給箫閑系上披風,“大人,老奴在披風裡側備了點東西,您路上切記要小心定遠侯。”
什麼東西,暗器?
箫閑摸了下披風,果然聽到了幾聲金屬碰撞的細響。
他默然擡眼看向府外,雲霭坐在馬車上,正用劍柄挑着帷幔,低聲與同樣佩劍的常九說着什麼。
這準備……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箫閑看着雲霭,忽然心思一動,“你覺得我和定遠侯關系好嗎?”
陳忠驚愕,“大人多少有些沒有自知之明了。”
“說話不要陰陽怪氣!”
聞言,陳忠正了正神色,認真道:“大人與定遠侯可謂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若真打起來,侯爺能給您留具全屍,都算是愛得深沉了。”
箫閑被這話創得不輕,擺了擺手往外走,“這種愛,不要也罷。”
待蕭閑上車坐穩,常九便駕車一路往城外去。
雲霭沒說具體是去見誰,箫閑也不知道具體要去哪,隻覺得自從出了城後,外面的路就越走越偏僻。
最終,馬車停在城南郊一個村子前。
箫閑撩着帷幔,遙遙望着掩在白雪下的草屋,默然半晌,“下官還以為侯爺要帶我去見某個王侯大官。”
畢竟,普通老百姓是用不上這種特制銅符的……
雲霭指腹緩緩摩挲過劍鞘,極淡地應了句,“銅符确實與王侯有關。”
箫閑收回目光,“哪家王侯的封地在村子裡?”
“我又沒說是現在的王侯。”
“……”
箫閑眼睫顫了顫,莫名覺得雲霭嗓音有些沉,但擡眸看過去的時候,他依舊是那副溫和模樣,仿佛那一瞬而過的悲哀隻是錯覺。
所以,淵源是……
曾經熟悉的人嗎?
村裡的路不好駕車,馬車就停在村口。
下了車,雲霭輕車熟路把領到箫閑停在村邊緣一座小院前,“就是這裡了。”
這小院看起來比村裡任何一家都破,籬笆上挂着的院門已經掉了半截下來,估摸着一碰就會完全壞掉。
實在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箫閑微蹙了眉,順着籬笆縫隙看過去。
院裡,主屋的門半掩着,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部分屋裡的情況。
房間裡黑沉沉的,隐隐能看到有人影晃動。
還真有人!
雲霭站在那扇危門前,猶豫了好半晌,才下定決心敲門。
不出所料,那門哐啷一聲,整扇掉了下來。
這掉落聲動靜極大,主屋卻沒動靜。
箫閑略一遲疑,抓住雲霭的手,引着他邁過那扇危門,“情況有些不對勁,我們直接進屋裡看看。”
雲霭神情幾許複雜,卻沒甩開,任由他拉扯着。
主屋門一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屋裡确實有人影晃動,隻不過是吊在房梁上的,是個中年男人,四肢被捆縛住,渾身血淋淋的,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箫閑迎面撞見這種慘烈死法,胃裡一陣翻騰,忍不住幹嘔起來。
雲霭臉色頓時變了,“常九!”
“是。”常九從暗處閃出,迅速消失在院中。
沒過多時,大理寺的人就到了。
箫閑蹲在院子裡,好不容易才平複下心情。
他長這麼大,除了在古墓中看過殘骸,還從沒見過死人。
這穿越一回,連續讓他見了三次。
還一次比一次慘。
雲霭與大理寺的人交代清楚,這才想起箫閑,“沒想到箫大人殺人無數,看到死屍竟然會是這種反應。”
箫閑神情恹恹,“不行嗎?”
殺人如麻的又不是他。
雲霭沒想到他會認得這麼幹脆,“箫大人倒是誠實。”
“你帶我來,總不會……”箫閑不可抑制地想起屋裡的慘狀,又幹嘔了兩聲,“就為了讓我看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