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麼說,要是你的平衡木難度不夠看,那我就是四項全部都不夠看。”想到兩位教練給她定下的小山一般的冬訓計劃,劉樂萱實在沒辦法開心起來,破天荒地破壞了一下在妹妹面前一貫“頂天立地大姐姐”的形象:“唉!都說明年世青賽重要,應該好好準備,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每天好像很快一下子就晃過去了,什麼都沒學會。”
“沒事的,誰都有狀态不好的時候啊,而且學一個新動作就是要很久的。姐,你記不記得我之前學并掏的時候,也是死活學不會,氣得陳導差點把小杠子給敲折了,現在也掌握得還不錯啊。這就是一道坎,不知道哪天一下就邁過去了,邁過去了就好了……”
劉夢萱還是擔心姐姐,頓時連剛剛想讨論的話題都抛到了腦後,開始絞盡腦汁地搜刮詞彙,學着幾個大姐姐們的樣子開解。無奈從小都是姐姐關照她寬慰她,從來少有她寬慰姐姐的時候,這幾句話就說得有點生硬。說着說着發現劉樂萱半天沒有出聲,她便倏然停住話頭,惶恐地偷眼觀察姐姐的神色,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啊……夢夢,你說得對。”
妹妹這是懂事了,長大了啊。劉樂萱馬上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揚起一個微笑,表示自己聽進去了。确實是聽進去了,隻不過……有點别扭,感動肯定是有的,但也不完全是感動,還有種莫名不舒服的感覺。嗯,大概是和平日裡姐妹倆的相處模式不一樣,所以一時不習慣吧。
未滿十五歲的劉樂萱還不懂,很多時候自己怎麼自省自責都可以,但别人來批評就是不行,來同情、安慰則更加不行,這是人之常情。她選擇直接跳過弄不懂的部分,開啟下一個話題:“我的事情是沒那麼急,不用你擔心。夢夢,雖然去外訓是好事兒,但畢竟也是你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要照顧好自己啊,也别忘了給爸媽報平安。”
“我知道。我可也是出過國門的人了,沒有那麼‘低能’的。”劉夢萱點點頭:“倒是,姐,你還沒出國比過呢。我悄悄跟你講啊,我聽到甯導跟陳導說了,咱們04一代是奧運的生力軍,奧運年之前起碼都得出國曆練一次,除了世青,邀請賽、亞錦,青年組都會派全陣容的。所以急是不用急,但這個冬訓真的很重要呢。”
“夢夢,你别……”劉樂萱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這一次,她清晰地意識到,妹妹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其實從兩人一同來到國家隊之後,在這方面,她們的腳步就變得完全不同,劉夢萱在以她無法想象的速率吸納着隊内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路“新聞”,學習着“知己知彼”和“分析利弊”。但就是在今天,短暫分别的前夜,劉樂萱在習慣性喝止妹妹的同時第一次産生了一種想要多聽一點的沖動——不,不是這樣的,聽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又不能讓人家的強項變弱啊。
“怎麼,姐,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上奧運嗎?”
“那當然,是想的。”
“漂亮!”
毽子小翻騰空,身體劃出潇灑飄逸的弧線抛擲到令人歎為觀止的高度。複合空翻需要把縱軸翻轉和橫軸空翻結合得恰到好處,縱軸是兩周——720度,橫軸也是兩周的直體後空翻,雙腳精準落到海綿坑裡鋪着的軟墊上便沒再有挪移,隻有墊子大幅度的上下浮動展示着這個動作的力度之大。
簡秋甯捋了一把額前被汗水粘住的頭發,一揚腦袋,嘴角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揚起來。後直兩周720度旋,這個至關重要的動作的訓練,竟然比想象中順利得多,雖離真正拿上賽場還有很長很長的距離,但總是令人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