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貴’的得分！也不知道她憑的什麼，運氣總是那麼好。接下來又是粵省隊逞威風，我可不愛看，走吧。”徐若澄對聞知雅一向不服，看到最後大屏幕上滾動的分數，又陰陽怪氣兩句，斜睨簡秋甯一眼，拉着失魂落魄呆坐不動的陳嘉卉走了。

簡秋甯還是隻好裝做沒聽見，國内賽打分向來飄忽不定，難度隻有0.1優勢的話輸了也可以說尚算正常。

這裡任小棠準備下場參加比賽，朱墨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又是叮囑又是鼓勵。簡秋甯見任小棠眼巴巴地往自己這邊望過來，也知道她今天終于要使出冬訓所練的全部難度和“宿敵”羅子晴過招，肯定盼着自己能夠進場給她壯膽。她也實在想看柳曦到底恢複得怎麼樣，而且這一場還有閩省隊，沈緣初也要比賽。然而想到羅子晴那位架着超長鏡頭在擋闆後邊咔咔咔不停“出擊”的父親，以及賽前甯士軒特地來找自己說的一番話，還是決定敬謝不敏，隻拍着任小棠肩膀重複了一遍“心要靜，神要定”的告誡——這都是以前章導最愛挂在嘴邊的，仍然留在觀衆席上，和朱墨等人坐在一起看比賽。

半小時後比賽開始，粵省隊第一輪要比的就是自由操，而頭一個出場的選手正是闊别賽場一年多的，奧運冠軍柳曦。

熟悉的圓舞曲節拍響徹場館，柳曦身穿粵省隊的藍紫色體操服，在邊角處舞蹈之後縱身起跑，身形動作都和當年别無二緻。“咚”“咚”“咚”三聲響過，開場串赫然是後直540間接連接後直1080再接前團回籠，質量固然比剛才做了前半個挂串的俞木槿都有些不如，落地卻是紋絲不動，觀衆席一陣轟然叫好。

緊接着第二串是後直900接前直180，同樣落地生根。然後是跳步串，雖然不幸被搶了命名，柳曦當年曾是世界範圍内第一個練出跨結環180這個D組跳步的，恢複得那是相當标準，先結環後轉體，動作交代得清清楚楚。不過她的音樂編舞大體沒變，但為了顧及體力，原先的四串空翻調整為三串，其它動作的順序安排也有變動。後屈兩周向後小小倒退一步結束，最後才在場地中央擺出立轉的準備姿勢，沖擊一個自由腿低于水平的立轉四周作為收尾。

“曦曦小心！别硬扭最後一圈！”簡秋甯把手掌攏到嘴邊大聲提醒，可惜看台第一排看比賽夠清楚，喊要領場上還是很難聽清的。柳曦轉完三圈，轉軸已經有些歪斜，她硬撐着想勉強把最後一周轉完，身體就像洩了勁的陀螺，轉得越慢也就歪得越厲害，不得不踉跄兩步才站穩。這一套前邊特别幹淨利落，最後一個動作卻出了瑕疵，“晚節不保”，童桐評價道。

但即便如此，柳曦仍然拿到13.266的高分，勝過俞木槿和安辰，僅次于簡秋甯、喬念和林舒靜三人，暫時排在第四位。

進決賽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就怕隊内淘汰。簡秋甯揉了揉額角，側過頭時注意到身邊的朱墨正緊緊捏着筆杆，往攤在膝蓋上的筆記本上又寫又算，左手還不住地傾側動作着，能看出是在比劃剛才柳曦後直1080落地的姿态。她小小年紀，一直如此沉心靜氣，接連幾次被付天怡挫折銳氣之下還知道要往副項用工夫，實在是很難能可貴的。簡秋甯默默旁觀着她畫下幾筆草圖，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不是往外歪，是還得往下倒一點。”

“謝謝秋甯姐。”朱墨一面極有禮貌地道謝，一面筆下還是刷刷寫個不停。場上張思燕第二個開始比賽，她的成套雖然順下，卻受難度所限隻拿了個13出頭。再後邊的羅子晴才是“勁敵”。

依舊是點燃全場的民歌《掀起你的蓋頭來》，随着經驗閱曆增長，羅子晴的舞蹈合樂和表情管理越來越有進步，已經十分具備這首曲子中應有的純真熱情。這一個冬訓練出的新難度已經全數整合了起來，先在邊角處沖了一個立轉1440，腳下和剛才柳曦一樣，有些不幹淨；随後擺腿邁步，第一個技巧串起跑，是E組的團身旋。

高度尚可，落地重心卻把握得一般，着陸瞬間額頭幾乎觸到膝蓋。好在下盤倒是把握得很定，隻向前一小步。這也算是羅子晴一直以來的絕招了，不管動作完成得多勉強，落地能頂住的幾率總是比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