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醒來之時,天光大亮。他一時之間還沒有清醒,以為這又是一個平常在營地裡療傷的日子。
“好像忘了什麼事?”他打着哈欠坐起來,下定決心,以後不要這麼晚睡了,要不然早上總是起不來。
突然,他想起昨晚的事,捂在嘴上的手蓦地頓住:“我就說印象裡昨晚明明早就躺在床上了,怎麼今天還是起不來。原來是自己亂七八糟想了一堆才睡過去!現在什麼時辰?陳荃呢?不會又在外面練習什麼劍法吧。”
于夏趕緊下床收拾自己,幸好在北吳投降之後自己正經地洗了半個時辰的澡,現在頭發也不油了,身上也很清爽。
陳荃踩着于夏梳理自己的時間回來,額上滴落汗珠,腰上别着劍,手上端着往常給于夏帶的水。
“你這時間卡得真準。”于夏拿起方巾,細細清洗自己的臉,一個角落也不放過。
陳荃在一旁擦汗,回答道:“你一般就是這個時候醒過來,我隻是熟悉了你的時間罷。”
陳荃本意隻是想解釋,于夏聽在耳朵裡卻不是這麼回事。他怎麼聽怎麼覺得被暗示了:是不是自己起得太晚了,被小小地嘲諷了一下?不過,自己的這個起床時間,在軍營裡的确很晚。咳咳,連将軍們都是天未亮就組織訓練,我好像真的有點過分。
于夏用方巾細細清洗自己的臉,連個角落也不放過。陳荃在一旁用手帕擦着汗。
他摸着自己臉上的皮膚,手感還可以,在營帳内休息了這麼多天,總算是不再那麼粗糙。雖然比不上在京城的時候,但已經沒有剛來清齊的時候那麼糟糕。
“你還記得昨晚說的事吧?”于夏努力抑制自己臉上的笑容,不讓陳荃看出來現在的他是有多麼高興。但未曾想第一個字出聲,就藏有笑意。後面說的話帶有的笑意,被他壓制下去,卻依舊暴露出他的興奮,還被陳荃聽出來。
陳荃覺得奇怪,不就去個鎮上,京城來的小少爺什麼豪華的街道沒見過,為什麼對一個清齊鎮感興趣?
“現在?”她将擦過汗的手帕放進水盆裡揉搓,“你剛醒過來,還沒有吃早飯。直接出去不會餓嗎?”
聽到“剛醒過來”幾個字,于夏再次下定決心,一定要早睡早起,跟上大部隊的作息時間。他這一次輕咳了兩聲才出聲:“沒關系,到鎮上就能吃了。前日聽那些之前駐紮在清齊的士兵說,他們去清齊的時候,鎮上已經恢複正常,街鋪都開張了。”
“嗯……”陳荃手上擰着手帕,擡頭望着明亮的帳篷頂,猶豫說道,“你确定這個時候去?會很熱的。”
于夏早就忍不了了,熱就熱吧,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不把陳荃拐出門他就不叫于夏!他趕忙回答:“這有什麼關系,今天出不去之後就沒機會了。”
陳荃展開手帕,挂在欄杆上,心裡回過味來:“看來于夏還是小孩子心性,在營地裡待了那麼多天,早就憋不住了吧。是哪裡都不重要,他就是想出去。”
得到陳荃的同意,于夏翻出包袱裡的盤纏,找出一袋挂在腰上。
營地距清齊鎮不算近,陳荃于夏要騎馬。陳荃顧及于夏的身體狀況,不敢騎太快,但她又擔心于夏的肚子餓了怎麼辦,也不能太慢。
來到城鎮門口,城樓上插大鐘的旗幟,正迎風飄揚。
陳荃看了一眼,想起奪旗成功之後,于夏曾對自己說過“清齊鎮上的旗幟已經由北吳的變為大鐘的”。此時她好像後知後覺有了實感,這些都是自己做的事,自己已經完成了當初混入軍營的目标。為了保家衛國,為了驅逐敵人。
清齊鎮不大,市集不允許當街縱馬。他倆在門口下馬,打算這麼牽一路走。
街道周圍果然已經恢複正常,店面已經開張。市集上熱熱鬧鬧,攤販們皆擺好攤,見到他們過來還會上前招呼。
“兩位客官很是面生,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嘗嘗咱們清齊的特産,鹹牛奶。還有其餘小吃哦。”看到陳荃二人牽着馬,且年紀不大的樣子,大膽招攬生意。
陳荃看向于夏,詢問道:“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就在這吃一下。”
于夏的肚子很符合場景般“咕咕”叫起來,陳荃這等耳力,自然聽到了。她眼梢帶上笑意,嘴角忍不住翹起。
于夏尴尬扶額:為什麼剛出來就這麼丢人,我真是不要活了啦!
“那、那就嘗試一下吧。我、我也沒喝過鹹的牛奶。”
他們坐在攤販臨時搭建起來的位置上,等待上菜,看着街邊來來往往的人。
“看來北吳沒有對他們進行擄掠,我對那兩人有點改觀了。”于夏喝着店家端上來的鹹牛奶,竟然覺得口感還不錯,“以前小時候我覺得牛奶可難喝了,大哥就想了個法子,在牛奶裡放糖,我就喝了。小孩子嘛,總想着吃糖。我原本還以為放鹽的牛奶味道會奇怪來着……你趕緊也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