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爺的尋短見!本女俠才不會尋短見!”
“哦,既然你不是尋短見,那怎麼突然就想着走呢?先前你不是才說過,這次來盛京城要多待些時日,要将這盛京城裡好吃的好玩的統統試一遍的?”
話題又繞回到了原點,章糾白抱着劍等着範霄霄回答,可範霄霄張了張口,卻沒說出方才說過的那個想家的理由。
“我……”範霄霄哽住了喉,“我說不出口。”
“是楊徑?”
“我走與不走,難道隻能是因為他嗎?”範霄霄滿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她應該是想笑的,可卻有眼淚從她眼眶裡跌出來。
“你看,都怪你。”
伸出一隻手捂住眼,卻阻止不了眼淚繼續往下掉,松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之後,範霄霄的聲音再次哽咽:“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麼呢。”
這副模樣,與她先前的回答可有些矛盾。
章糾白無奈地擡頭望了眼屋檐,而後不顧範霄霄掙紮地摟着她的肩将人拖進屋子放倒在了床榻上。
原本說不進屋的人,一進到屋子躺到床榻上沾到被子之後就沒再掙紮,隻将錦被摟進懷裡抱着,哭聲由隐忍轉為放縱,整張臉埋進被中直哭了個天昏地暗。
章糾白靜靜在屋中的茶桌邊坐了一會兒,聽着哭聲漸漸小了下來,擡手倒了兩杯茶水,一杯喝進了自己的肚子裡,一杯遞到了床榻邊。
“先喝口水。”章糾白說,“若實在傷心,等潤過嗓子再接着哭也行,最好哭大點聲,讓整個盛京城的人都能聽到。”
饒是範霄霄哭得再傷心,聽見這話也愣了一下。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範霄霄擡起頭,詫異又懵懂:“你、你方才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不過是誇你範霄霄範女俠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章糾白忽然端着茶走到半開的窗子邊,手一揚,将手中的茶水給潑了出去。
窗外邊是一叢草和兩棵樹,原本還有幾個小兒的打鬧聲,一杯茶水潑下去,打鬧聲便散了。
“呸!當我是好糊弄的麼。”
範霄霄擡袖擦着眼淚,語氣并不平穩:“我又不是傻了聾了,你方才分明是說……你要去哪兒?”
章糾白出門了一趟,但很快就走了回來。
回來時,她的手中多了壺正在冒熱氣的茶,還多了一條冒着熱氣的毛巾。
範霄霄伏在床榻上,愣愣地看着章糾白放下茶壺坐回床榻邊用熱毛巾輕輕給自己擦着臉,本就發紅的眼睛變得更紅了一些。
“别哭了啊,再哭下去,我就得讓客棧裡的夥計專為你備着一鍋擦臉的水了。”
章糾白将聲音放得輕了一些:“哪怕實在傷心難忍,也先喝了兩口茶再哭吧,這茶是果茶,甜的。”
将熱毛巾放去一邊,章糾白提起茶壺将兩個杯子再次倒滿,又将其中一個杯子遞到了範霄霄面前:“喏,現在是熱茶,可以喝了。”
話很平常,但卻将範霄霄的淚給勾了出來。但這回範霄霄沒再摟着被子哭,而是推開被子坐起來,主動伸手拿過熱毛巾抹了把臉。
“你與我并不經常待在一處,但你連我喜歡喝什麼茶都記得,而有的人,明明與我相識相處了近兩年,卻……”
說着,眼淚又冒出來了,範霄霄急忙去擦,但手忙腳亂地差點打潑了被遞到面前的茶水,好在章糾白手快,将茶杯收了過去。
擦完淚,将手中的熱毛巾重重砸到床頭茶幾上,範霄霄站起來跺了幾腳,掐着腰走到開了一半的窗子邊。
“忘恩負義,無情冷血,不識好人心,姑奶奶我不伺候了,讓他追悔莫及去吧!我要回家!”範霄霄咬牙切齒地罵。
罵完話,範霄霄就轉身回到床上胡亂地翻找起來,章糾白打量了一眼範霄霄的神色,擡起一隻手指了指方桌邊的凳子:“行李在那呢。”
“本姑娘知道!”
範霄霄跳下床,撈起包袱氣勢洶洶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章糾白看了一眼還在晃動的門,沒起身去追,隻坐在床沿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沒揉兩下門口就有了動靜。
是方才走出去的人又走了回來。
“你怎麼不攔着我?”範霄霄癟着嘴,眼神哀怨得很。
“攔你做什麼?”
章糾白往前走了幾步,一指戳上範霄霄的腦門:“你不是要回家麼,你倒是回啊,你是不認得下樓的路是怎麼着?”
“章糾白你大爺的……”
“你大爺!”章糾白将話給截斷,“有能耐你沖着讓你哭的那人罵呀,在客棧裡對着棵樹放狠話、對着被子哭、對着我發脾氣算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