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不以為意的态度一收，葉貞将正在看的那頁紙折了一個小角，“啪”地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書：“章姑娘在打聽那于姑娘的事？此事章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我也納悶啊，你說這事都過了多少年了，那會兒我都還沒成為公子的近衛呢，對此事知道的也不多，隻依稀聽到府中有人提了幾下罷了，那時……是哪一年來着？”
“昌安三十五年。”葉貞将書放在枕頭底下，望着窗邊案幾上的燭火答道。
“對，對，是昌安三十五年。”呂棘琢磨着昌安三十五年的事，越琢磨越疑惑，“當年這事兒也沒後續不是，怎麼章姑娘現在突然對這事兒生了好奇心？”
“我覺得……”葉貞定了定神，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外頭就傳來了腳步聲，不輕不重，十分熟悉。
腳步聲停在了屋門口，葉貞和呂棘不約而同地朝着門口望去。
“唉，我同你們說啊，方才我和寇姜在練武場上比試到一半，章姑娘竟然跑了過來說要與我二人切磋切磋。枉我平日覺得自己劍術精進了許多，還以為能和章姑娘多過幾招，結果我和寇姜二對一，居然一炷香時辰不到便被章姑娘打趴下了！”
聲音響起之時容桉推開屋門邁腳進屋，說着他舉起手，亮出了手中捧着的東西：“切磋過後，章姑娘不知從哪兒抱來兩壇酒，給我和寇姜一人分了一壇。就是這酒，你們這兒有嗎？”
此時容桉的頭上一絲汗意也無，顯然是已經沐浴過了，也不知他是與章糾白比試完正激動得睡不着想找兩人說話，還是刻意來炫耀那壇酒。
酒壇的壇身隻手掌大小，壇口被黃泥封着，從泥的新鮮程度來看這壇酒應該是才被挖出來不久的。
搖了搖頭，葉貞說了句：“沒事少喝酒，容易誤事。”
“我知道，我這不是好奇别的兄弟有沒有，特意過來問一問麼，沒打算現在喝。”容桉晃了晃手中的酒壇，“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面色這麼嚴肅？事兒很大？與公子有關？”
“容哥，”呂棘擡頭看了容桉一眼，踟蹰着開口，“你比我更早一年當上公子的近衛，對公子的事兒知道的應該要比我多些，你還記得昌安三十五年的事兒嗎？我是說，昌安三十五年，府中發生的與公子有關之事……也不是府中發生的，就是，有過風聲的事兒……”
昌安三十五年？
容桉在屋中三鋪床之間看了一眼，坐在了葉貞的床邊上，盤着手中的小酒壇陷入了沉思：“那會兒，公子才十三四吧，府中發生的事……”
“不是發生在府中的事兒，是有過風聲的事兒，有關公子的。”呂棘提醒。
有過風聲，還是與公子有關的……
“我想想，昌安三十五年，有過風聲的事兒，這也隻有……”
容桉想到了什麼，後頭的話一下說不出來了，他朝着屋中的二人各看了一眼，問：“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問起昌安三十五年的事情來了？”
呂棘将方才與葉貞說過的那番話再說了一遍，容桉聽後捧着手中的酒壇沉默了一會兒，問葉貞：“咱們幾個兄弟裡，你是最早跟着公子的，你曉得的肯定比我多，你先說說？”
“說什麼？”葉貞面色有些複雜。
“說公子與那小青梅的事兒啊。”容桉道。
不知怎麼的，聽呂棘說章姑娘在打聽那于姑娘的事兒，容桉心裡莫名地有些慌，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就是慌。見葉貞還是不說話，他便道：“你不說，那我先說我曉得的。這事兒，那于，那汝陽縣主……唉，我要從哪裡說起才好？”
見容桉歎氣，呂棘吞了口唾沫，道：“既然你們都不曉得從哪裡說起，我便先說我曉得的事情，我曉得的事情少，講起來容易。我隻曉得，在昌安三十五年的時候府中内外都在傳咱們公子将來會娶那汝陽縣主做夫人。”
事情既已被扯出了一個頭，接下來的話好似就容易說了許多。
昌安三十五年，那時公子也才十三四歲。
其實就連容桉都不知道，當時這等離奇的流言是如何傳出來的，隻知那時府中不少人都聽到了風聲，事情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時之間衆人都辨不清真假。
不過，流言在府裡傳了不到三日便淡去了，因為那時侯夫人為了止住流言，好好将府中的下人都整治教訓了一番。
又過了大概兩個多月，那流言便徹底地斷了。因為在兩個月之後，那位據說要在及笄之後就嫁到光永侯府的汝陽縣主随着豫中伯與豫中伯夫人離開了盛京城去了汝陽定居。一去就再也沒回京過。
容桉曉得的就是這些。
見二人都望着自己，葉貞開口問呂棘：“水苋千屈是怎麼說的？章姑娘又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啊，章姑娘耳聰目明，我怕被發現就沒敢繼續偷聽下去。”呂棘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要不，我悄悄去問問水苋和千屈？”
“别問了。”葉貞道，“依我看，章姑娘行事自有她的道理，咱們别管。”
“葉貞說的有道理。”容桉拿起先前被他放在地上的酒壇子往門外走，“我說呂棘，你有這閑工夫還是多練練功夫吧，背後嚼人舌根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什麼嚼舌根？我怎麼了我？我這也是在關心公子啊！若是……唉？”
話才說到一半，葉貞就鼓起腮幫子傾身到窗邊将案幾上的燭火一下吹熄了。呂棘心裡那個不爽啊直沖腦門，沖着一片黑暗龇牙咧嘴一會兒才開口：“葉哥你熄燈之前好歹知會一聲啊！”
“人生在世，各有其責，咱們的責便是護着公子，旁的事情再了不得，也與我等沒有關系。”
室内響起葉貞的聲音，聲音不大，卻讓人無法反駁。
呂棘摸着黑從張楊的床邊挪回自己的床榻上，沒好氣地沖着門口的方向喊話：“容桉，順手幫我關門！”
“你以為我是你？”
随着容桉話音落下，屋門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