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世上真的有冤魂的存在?
範霄霄向來對這些奇聞異事十分感興趣,但近幾日卻并未邀章糾白見面與她講故事。
從路邊一個人滿為患的說書攤子邊離開,章糾白繞道去了平京茶肆,一問才知道範霄霄竟有好幾日沒到這茶肆喝茶了。
對于範霄霄去了何處又為何沒去茶肆的問題,茶肆的掌櫃隻是一臉苦相地搖頭說不知。
範霄霄到盛京城還沒多久,趁閑外出四處轉轉也正常,章糾白本不覺得有什麼,可回到周府之後卻越想越覺奇怪。
比起一個人胡思亂想,直接找人當面說話才是她的風格。
章糾白拿起銀鞘劍就奔着城東去了。
後廚裡剛蒸熟了一屜熱糕,莳蘿裝了盤正要去叫章糾白來吃就聽香附說章姑娘急匆匆地出府去了。
莳蘿将手中的熱糕塞到香附手裡,拿上一把傘追到門口,卻已不見章糾白的人影。
“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丫頭怎走得如此急?”
“姑姑都不清楚,我們更不清楚了。”分站門口兩側的莫栾和張楊兩臉茫然。
莳蘿憂心忡忡地瞧着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傘,想了想,找到吉楠讓吉楠給章糾白送傘。
“姑姑,外頭商鋪多着呢,章姑娘又不是不會避雨。再說誰曉得章姑娘往哪邊去了,送傘,送去何處?”
“也是。”
歎了一口氣,莳蘿正要轉回後廚,就見容桉一臉凝重地奔進府。
“宮中的傳旨官正往這邊過來,我現在去喚公子,勞煩姑姑領着大夥兒在門口候着!”
“好,我知道了。”
“我去喚其餘兄弟。”吉楠消失在前院。
三人分頭行動,事情很快辦好,待傳旨儀仗停在周府外的時候,周府衆人已經聚齊。
傳旨官是禦前内侍典讓,見着為首的周荃珝,典讓笑着問了句:“多日不見周按察,聖上特地命奴婢代為問候一句,不知周按察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謝聖上挂念,好多了。”
“如此,周按察便接旨吧——”
典讓并未在周府多作停留,宣讀完聖旨又送上兩份安神益氣的補品之後便領着人回宮複命去了,莳蘿領着香附相送,順帶将辛苦銀送了出去。
留在正堂裡的人面面相觑,最後,衆人的目光皆落在已步出正堂的周荃珝以及他手中的那則聖旨上。
這是一道任命。
與上回派遣周荃珝前往淮甯的任命有所不同,這道旨意中并沒有明确規定周荃珝要依照司隸台按察使出巡所遵循的“巡察六條”辦事,隻說天子近日忽發舊夢,夢及身在襄平的王弟,天子對其“思之甚切,奈何朝事繁重無法親至襄平”,特命昔日的十三皇子伴讀即周府二公子周荃珝前往襄平“代天子探親”。
“聖上這是要讓公子以尋常身份去襄平探望襄平王?”
呂棘率先打破沉寂。
“什麼尋常身份,如今的公子哪裡是什麼尋常身份?”吉楠一臉茫然。
“不是,這也不是我說的,是聖上說的,說要昔日的十三皇子伴讀去襄平代聖上探望襄平王,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要讓公子以尋常身份出行嗎?”
經呂棘一說,吉楠也有些糊塗了。
望了望默不作聲的容桉,又去看若有所思的錢葙,吉楠最後選擇了問葉貞:“唉,葉哥,這聖旨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曉得不?”
葉貞還沒有回答,一邊的錢葙就說了聲:“我看,這聖旨上寫的話像是有兩層意思。”
“哪兩層?”
被衆人圍着,錢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第一層意思,應該就是咱們聽到的這樣,聖上要公子以周府公子身份去見襄平王。公子與襄平王曾為同窗,因着這層關系,咱們公子走的便是叙舊之路。”
“第二層意思,或許可以看作是聖上在讓公子做選擇,看公子是願以昔年的身份見友好相談,還是以如今的身份見面公事公辦。畢竟,朝中無人不曉咱們公子如今統領着司隸台,按察使出巡與周二公子出遊乃是兩回事,性質本就不同。”
“可不是說‘代天子探親’嗎?既然是探親,怎麼還會是按察使出巡?”吉楠有點懵。
“聖上應是給了公子兩種選擇,至于最後該如何行事,上面沒有明說,想來是讓公子自行定奪。”葉貞開了口。
“不錯。”
原先一直沒有說話的容桉此時也出了聲:“你們方才難道沒有一人注意到那傳旨的公公所說的旨意内容嗎,聖旨上寫了,‘辄以便宜施行’。你們想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這是在給咱們公子放權?”
是了,辄以便宜施行,便宜行事。
多少官吏一輩子都接不到寫有這幾個字的旨意,就連禦史台的監察禦史,也沒幾個人會得到聖上親賜的這等職權。
聖旨上所寫的便宜行事,便是聖命:無需請示,自行決斷處置便是。
正如容桉所說,聖上這是放了權給公子,讓公子屆時依據實際情況辦事,不論情形如何,公子自行處理事情便是。
吉楠有點明白了,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本已随着公子離開的寇姜去而複返。
“怎麼了?”
“公子說……”寇姜面露猶豫,“公子說,今日之事,咱們都别跟章姑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