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錯!”
蔣奕汕下意識磕頭,磕完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一下直起了身。
“臣,臣要當舅父了?陛下的意思是我阿姐……”
因為太過激動,蔣奕汕連宮中的規矩都忘了,他擡手指着自己,一番話問得磕磕巴巴。
“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朕暫且不治你的罪,準你戴罪立功。若是你這次再令朕失望,誰也救不了你,明白麼?”
陳弘勉沒有回答蔣奕汕的問題,但他這番話分明是在默認。
這麼說……蘭妃真的有喜了!
此時此刻,蔣奕汕一邊還沉浸在長公主遇襲失蹤的驚懼之中,一邊又被姐姐蘭妃有喜的消息沖擊着頭腦,臉上的表示是又悲又喜,又驚又怕。
陳弘勉面色平靜:“你方才說,蔡學征也不見了?”
蔡學征是蔣奕汕的好友,是個武騎尉,如今也屬東宮禁衛。
此次長公主出行,蔡學征與蔣奕汕都是主要的頭領。
“回陛下,是。”蔣奕汕收回散亂的神思靜靜等着接下來的問答,可他屏息等了等,隻聞天子沉吟。
“如此,朕給你三千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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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糾白是裹着三千人馬踏出的塵土奔進的盛京城。
周府裡的情形和她料想中的差不多。
都亂了。
長公主與司隸台按察使遇襲失蹤的消息太大,三千人馬出城尋找的動靜也太大,根本瞞不住誰。
周府裡的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慌張得不得了。
莳蘿聽到周荃珝出事的消息時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莳蘿将自己鎖進了周府祠堂裡,任誰勸都不開門。
香附幾個又是忙着勸莳蘿又是忙着催吉楠他們想辦法,這麼些年以來練就的處事不驚和從容不迫早已消失無蹤。
吉楠和莫栾、錢葙也是心急得不得了,當章糾白的身影出現在周府門口的時候,留在府門外值守的錢葙一下就紅了眼。
“章姑娘!”
錢葙這一聲大喊之後,府裡便響起了好幾道腳步聲。
“章姑娘……”
“姑娘可是也聽到……”
“兄弟幾個出府遍尋姑娘不着,都急得想撞牆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莳蘿姑姑怎麼樣……”章糾白取了身上的鬥笠蓑衣随手往府門後一扔。
她大概能猜到莳蘿此刻會在哪兒,也能猜到莳蘿此刻的心情。
此時此刻,莳蘿一定慌亂無助極了。
她腳步不停,邊說邊往祠堂疾步而去。
吉楠從看到章糾白的那一刻就跟在了她身側,忍不住說:“公子吩咐過,在他離京之後,府中一應大事皆由姑娘定奪。姑娘不回來,我等都不敢擅作主張,眼下都在等着姑娘的吩咐呢。”
“嗯。”章糾白應了一聲,走出幾步之後腳步陡然一頓。
“你說什麼?”
章糾白轉頭看向吉楠,眼神裡透着茫然。
“公子說,他不在盛京城這段時日,府中一應大事皆由姑娘定奪。”
重複過後吉楠特意補充:“千真萬确,小的不敢胡言。”
吉楠的确不敢胡言。
吉楠這個人,說話真,直白,難聽,常因為這樣被兄弟幾個教訓。
他說千真萬确,那就是千真萬确。
那麼周荃珝或許真說過,他不在盛京城這段時日,府中一應大事皆由她定奪。
可,周府裡,什麼時候有過需要她來定奪的大事呢?
周荃珝明明知道她已離開周府,明明知道她極少主動過問府中的事情,為什麼會留下這樣的交代?
他是什麼意思?
他如何會肯定她還會回來?
他說不在盛京城的這段時日……大事……
莫非,他早就知道這段時日裡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章糾白一愣,連忙轉身向着曉暮院的主屋奔去。
她先進周荃珝的卧房打了一轉,從卧房出來之後再去了祠堂。
“姑姑。”章糾白靠在門框上輕喊。
無人應答。
“姑姑。”
章糾白又喊了一聲,這次的聲音要比第一聲要大,莳蘿仍沒有應答。
“我們先前已喊了許久,姑姑也是這樣,一句話不同我們說。”守在祠堂門外的水苋面色慘白。
一邊的水苋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一旦公子有個大事小情姑姑都會傷心難過好一陣,每次都會來祠堂跪着。可……”
可往日裡的莳蘿姑姑不會将自己鎖在裡面又将門窗緊閉,更不會不答她們的話。
“姑娘……”水苋看向章糾白,嘴唇都快咬破了。
“别瞎想。”
章糾白捏了捏水苋的手,轉去祠堂的另一面。
另一面也有一扇窗,隻不過這扇窗開得較高,是為了讓祠堂内光線更通透才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