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郎中呂茽文家。
早前呂夫人本來已經打消了與豫中伯府結親的念頭,但呂道銘卻往呂夫人面前一跪,說自己非于炜彤不娶。
這堅決的态度可将呂夫人驚着了。
呂夫人思慮了很久始終沒點頭,最終被呂道銘“娶不到于炜彤就出家”這一句話逼得趕緊找了媒人去豫中伯府提親。
不僅找了媒人去豫中伯府提親,呂家甚至在于家沒有給出态度的前提下直接将一箱又一箱的聘禮擡進了豫中伯府。
羅于兩家都快走到納吉了呂家卻要斜插一腳,呂家的行為不可謂不荒唐,但一些官員内宅裡卻傳出呂道銘早已對汝陽縣主于炜彤情根深種癡心一片天地可鑒的聲音。
在這些聲音的推動下,斜插一腳的呂家反倒成了可憐可歎的一方,羅家反倒成了那個奪人所愛的一方。羅家為此大怒,于家也急了。
于家自然不可能接受呂家的提親,奈何流言實在可怕,于夫人不得不親自登了呂家的門。
也不知兩家到底說了什麼又達成了什麼共識,外人隻知在于夫人登過呂家門的第二日,呂家就沒再讓媒人往豫中伯府去,也叫人擡回了聘禮。
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過去的時候已經到了三月末。羅家和于家納吉的過程很順利,很快就到了下一禮,納征。
好巧不巧,第二個變故就發生在兩府納征當日——
羅于兩家納征那日,恰好有一長須道長路過豫中伯府。那位道長擡手掐掐算算,一邊搖頭一邊歎氣。
路過的人見了好奇,上前問道長為何搖頭歎氣,道長答了兩個字:孽緣。
道長隻是路過,但道長的話卻被前往豫中伯府送聘禮的羅家下人和接聘禮的于府下人聽了去。待兩家下人回府同家主說了這件事,家主當即命人找到那位道長問清緣由。
道長先是說了句天機不可洩露,被羅家下人打了個半死之後道長改了口,說:兩人命理相克,注定沒有結果,若強行湊作一對隻會算盤落空害人害己。
這話實在不吉利,羅于兩家下人一合計,直接将那道長打死了。
因為羅于兩家毆打無辜道人緻死一事,禦史當堂便參了羅家的家主羅朔一本。
為何不參于家?于家老弱婦孺,無人在朝為官,禦史想參都參不了,禦史隻能将矛頭對準羅家。
羅朔不僅直言沒有這回事,還以此事對标崔家大呼冤枉。
說的是有人在韓選流放日鬧事一事,當時明着是崔家指使人鬧的事,但一查發現崔家是無辜的。
以崔家自比,這一舉動既惡心了崔家,又強調了羅家的無辜,被崔氏官員痛斥此等行徑實在好不要臉。
這時候謝褚銘謝右相站了出來說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不能空口無憑。
證據?人已被打死,有口也難言。人證沒有,隻有一封未署名的檢舉信罷了。
禦史無奈搖頭,此事便不了了之。
這一小插曲并沒有打斷兩家結親的意願,兩家很快就過了聘禮,婚期也定好了,就在五月初十。
請期一過,按理就該廣發喜帖,因為再過不久就到了親迎這大喜的日子。
可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喜帖還沒開始往外派,就傳出兩家的婚期延期到了五月底的消息。
怪了。
怎麼定了婚期之後,反倒出問題了?郭傳升和呂道銘對此深感意外。
“你又做了什麼?”
“我?我還以為是你做的呢!”
“這回我可什麼也沒做。”
“也與我無關。”
兩人面面相觑半晌,最後都看向面前的周荃珝,直将周荃珝看得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我才返京沒幾日,你們真覺得我無所不知呢?”
也是。
兩家過六禮的時候,周荃珝都還在襄平呢,甚至有一段時間還生死未蔔,哪裡有空閑關心羅家和于家的事情。
說到襄平,郭傳升想問的就太多了:“樂燊,陳弘滔那小子當真還跟以前一樣啊?”
“人家現在是襄平王,以前再不濟也是十三皇子,你這麼叫他當心被人告到禦前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呂道銘提醒。
“人之本性定了便再難更改,襄平王本性未變,不過,作為一方藩王,他到底是比從前穩重太多。”
“那,真的就像你在禦前所呈書信中說的一樣,是襄平王妃在利用襄平王以謀我後舜?”
“是。”
“你說這襄平王妃她圖什麼?她都嫁給襄平王了還要作亂,她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圖什麼還不明顯?”呂道銘冷哼,“她先是隐藏外族人的身份接近襄平王讓襄平王對自己動情,在當上襄平王妃之後甚至利用書信離間襄平王與聖上的關系,要我說,其心當誅。”
“聽說……聖上下了秘令,要在王妃誕下子嗣後将王妃處死?”
“真的?”郭傳升一聲聽說讓呂道銘吃了一驚,“聖上要處死襄平王妃?”
“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還聽說了什麼?”
“我還聽說宮裡的長公主跪求聖上收回成命未果,眼下傷心得飯都吃不下了。”
“哦……”呂道銘所有所思片刻,目光漸漸落在一邊淨手拿點心吃的周荃珝身上。
“樂燊。”他道,“别的事情你不知曉便罷了,長公主的事情你不會不知曉吧?你常常進宮,又與長公主一道去過襄平,對于長公主的事情了解得一定比我和度淳多。你給我們說說?”
“說什麼?”周荃珝慢吞吞吃進一塊芙蓉糕,“你們不是都知道了麼。”
“啊?”呂道銘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你是說……度淳說的都是真的?聖上要處死襄平王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