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沒有帶着趙厲和薛瑞禾來作坊找祝絨,而是應周钰的要求,帶了張然。
他一路走來,便一路懊惱,自己為何多嘴,告訴周钰陸景和見祝絨的事情。
周钰聽見後,臉都變了,單獨找他和張然談了許久,給他們安排了十分艱難的任務。
張然也是埋怨了張毅一路,兩人去到作坊時,并不見祝絨身影,隻瞧見幾盞花燈和一張讓他們清掃的紙條。
張毅心裡一涼,完了,王爺給的任務,尚未開始便失敗了。
張然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意思讓他好自為之:“祝姑娘不在,倒是給了我完成任務的好機會。”
言罷,張然開始在鋪子裡搜尋那樣東西的蹤迹。
張毅心焦不已,在鋪子門内來回徘徊,恰好,一炷香時間沒到,祝絨便坐着陸府的馬車回來了。
令人訝異的是,陸景和竟親自送祝絨下車,随車的兩名陸府侍衛還畢恭畢敬地向她行禮。
祝絨對滿臉笑意的陸景和微微福身,輕拂衣袖,淡黃色的衣袂揮下一縷陽光,轉身走向鋪子。
此情此景,引得街上行人矚目議論。
這祝家的小丫頭,竟如此快便攀上了陸景和?
不過除了制燈技藝,祝小娘子那副嬌美的皮相也甚是誘人。
如此窈窕淑女,誰人不逑?
陸景和如今是梁國北部最得勢之人,他如此護着祝絨,看來今後,不能再小瞧這姑娘了。
張毅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切,是越看越着急,等陸景和的馬車走遠後,他一把推開門,連忙拉着在門口目送陸景和的祝絨進了鋪子,關緊了門。
“好妹妹,你方才真的去赴了陸景和的約?”張毅小聲道。
祝絨點點頭,張毅的臉馬上就垮了:“怎麼這麼早便去見了他,這可如何是好?”
祝絨明明昨日便已告知他這件事,今日他忽然對此反應如此大,令她有些不解:“張大哥莫擔心,我倒覺得此事是件好事——”
“這怎是好事呢?”張毅着急地打斷,“那人讓我一定要阻止你,臉黑得跟關公似的!”
祝絨一怔,那人?周钰嗎?
是了,他一向十分反對她與陸景和扯上關系,可這次真的不一樣。
“張大哥,你且聽我說——”
“不不不,妹妹你先聽我說。”張毅再度打岔,“那人要我認真代傳一些十分重要的話,雖然你已經去赴約了,但這話我還是得先說了,不然回去挨訓挨得更慘。”
祝絨虛了虛眼,雙手環抱于胸前:“他說了什麼?”
張毅清了清嗓子,模仿周钰的神情,眉心一擰,指着祝絨張口就來:“祝絨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
張然的任務比起張毅,說輕松也輕松許多,但也不是好辦的差事。
主要是需得偷雞摸狗。
周钰今日得知祝絨答應去見陸景和後,沉着臉要與張毅獨自談話,張然擔心哥哥被嚴厲的周钰苛責,便英勇地去陪他。
周钰拉着張毅說完需要他傳達的一大串斥責話語,明顯消了氣,張然本以為無事了,結果被周钰喊住,要他去偷祝絨的一樣東西。
祝氏花燈的牌匾。
雖然他不明白為何要偷,但王爺之命不得不從。
哥哥說看見祝絨将牌匾帶回了鋪子裡,但鋪子連帶着倉庫和二樓還挺大的,遍地都是堆積的材料和物件,他一一找起來也挺費勁。
找了好一會,他可算在二樓角落的一個箱子裡找到了牌匾碎塊,趕緊用麻袋将它們裝起來,提起就往一樓跑,想趕在祝絨回來前離開。
他戴着假肢,盯着台階十分不熟練地走下去時,卻隐約聽到了祝絨和張毅的聲音。
不好,她已經回來了!
祝絨的聲音好似十分生氣,像在與張毅争執,張然心生好奇,便在樓梯上駐足偷聽。
“你為何總是不聽我的話?”張毅學着周钰的語氣,痛心說道。
祝絨似乎嘲諷地笑了一聲:“我為何要聽他的話?不管是之前他受傷藏于我家中,還是如今藏你那裡,到底是他花錢養我還是我花錢養他?哪裡有金主聽命于乞丐的道理?”
“此事與你無關,你不應該卷入其中,我早便與你說過陸景和這人有多危險,你當真是天真又無知!多管閑事!”張毅模仿周钰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天真又無知?哈哈哈!”祝絨真是被氣着了,一直克制壓低的聲音隐隐有爆發之狀,“此事為何與我無關?我爹爹阿娘因陸景和的陰謀而死,如今他可能與北戎仍有勾結,危及梁國百姓安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回去告訴那個狗男人,這事我偏就管定了!”
狗男人?
張然算是開了眼界,在心中默默感慨,祝姑娘當真是好膽量,竟敢如此罵王爺,不過也是王爺對祝姑娘放縱,換做是他,早就被打得鼻青臉腫了。
然而在他搖頭之際,他忽然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緩緩從倉庫推門而出,神情就像聽到了匪夷所思的話,想要一探究竟,輕聲一步步靠近前廳。
張然心驚不已,擡腿要往下沖,恰逢祝絨一句“讓周钰将本姑娘做的烤乳鴿給吐出來”擲地有聲,吓得張然的心咯噔一跳,假腿一滑,整個人跌坐在台階上,十分順溜地從狹窄台階上方咚咚咚地滑了下去。
下方的女子遭他一腳鏟飛,身體失去平衡朝前撲去,直接撲倒在張然的身上,腦門往他鼻子上狠狠一磕,一根金簪摔落在地。
張然感覺鼻子都要塌了,但就算天塌下來,此刻他都沒有時間猶豫了,趴在他身上的女子尚未爬起來,他便手起刀落一個手刀劈暈了她。
祝絨和張毅聽到動靜,連忙從前廳跑過來查看,台階處卻已空無一人。
祝絨拾起掉落在地的金簪,這不是秦臻那支總是閃着她眼睛的簪子嗎?
秦臻怎會來此?為何發出聲響後如此迅速地便消失了?她也不會武功呀?
莫非是被人帶走了?
祝絨蹙了蹙眉,用質問的眼神看向張毅:“我那徒兒呢?”
張毅眨了眨眼,沒敢說他聽到了張然以輕功翻牆離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