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無事,阿璃在小院曬着暖暖的秋陽。她躺在梨樹下,任憑涼爽的秋風拂面。
“姑娘小心,梨樹上的白梨已經成熟了。小心掉下來砸到你。”吳大娘笑呵呵提醒。
阿璃一動也不動地笑了笑,睜開眼睛去看樹上的白梨。這株并沒有得到悉心栽培的樹,結的果子其實很一般,瘦瘦小小三三兩兩挂在枝頭。而她卻從中得到靈感,想起了一件事。
“大娘,小漣。”阿璃從地上起來,一溜小跑來到她們前面,“現在是吃白梨的季節對不對?白梨能止咳潤肺,你們能不能教我用白梨做點什麼,我想送去給鐘先生。”
“送給鐘先生?”吳大娘和小漣雙雙感到疑惑。
阿璃點點頭,“嗯嗯,就是鐘太醫,秋遲的父親。我之前中毒他費了好大的心力救我。可我又沒有别的什麼可以報答,隻好先親手做些吃食,也算是一點小心意。”
“你有這份心意已經很不錯了。”吳大娘贊許地看着她。
小漣低頭想了想,“不若做點百草秋梨膏。以甘草、羅漢果、貝母、紅棗、烏梅、菊花、桔梗等等熬制白梨,熬出來的糖膏既可口又潤肺止咳。”
阿璃很高興,“那好呀,我這裡的銀子,麻煩大娘去幫我采買回來,小漣教我,我親手來熬。”
吳大娘笑眯了眼,“姑娘,買這點子東西哪用得着你的錢。你那兩錠金子早就不夠花了吧。罷了,我明日一早便去買新鮮上好的白梨回來。”
等到材料都準備齊全,阿璃在小漣的指導下,親手熬制百草秋梨膏。就連切碎梨肉也自己動手,更别說守着竈台三個時辰了。
梨膏熬好之時,章甯又來接她去醫館。
馬車裡,章甯有些奇怪,總是欲言又止。
阿璃好奇問他怎麼了,他猶豫再三,“本想到了醫館見着秋遲一起說的。但先說給你聽,或許你能幫我拿個主意。”
章甯告訴她,德妃娘娘讓他帶着葉意蘭在京城裡轉轉。今日将阿璃送到醫館去後,就要遵照之前的應承,去宮裡接意蘭。
“哦,那好呀,多個人一起玩更有意思。”阿璃滿臉的笑意。
章甯看了她一眼,無奈搖搖頭,“我是不懂跟女子打交道的,隻有你和秋遲是例外。偏偏德妃娘娘攤派了這個差事,隻能讓你們多幫幫我。”
阿璃豪氣十足,“沒問題。”她又思忖片刻,猶豫起來,“可是,我這樣的身份能和她一起嗎?我能陪她去城裡轉?”
章甯低頭細細想了想,“一定範圍内還是可以的,此事我來安排吧。再說了,你應該也沒有怎麼逛過上京城吧。”
“嗯,就去過七夕花燈節。”阿璃輕聲道。
章甯嘴角彎起淡淡的一抹笑容,“其實我對上京城也不太熟悉。雖然出生在這裡,但很多年沒有回來過。兒時的記憶早已忘得幹幹淨淨。”
他掀開一絲窗簾随意看着外面,腦海中的上京城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所有的記憶都集中到父母之死的謎團上。他一直強迫自己要記得與此有關的一切線索,其他無關緊要的場景逐漸被遺忘。
“要是我能記得以前的事情就好了,那就能知道匕首裡藏着的是什麼藥。”冷不丁,阿璃蹦出了這句話。
章甯意外地看着她,“你……都知道?”
阿璃默默點點頭。
一時間,車廂裡沉默下來,一直到了醫館。
阿璃帶着帷帽,沒有上二樓,而是陪着章甯等秋遲忙完。
秋遲忙了好一陣子才終于注意到兩人的反常,她停下來好奇看着他們,“你們有事?”
章甯點點頭,阿璃拉着秋遲來到角落裡,同她說了德妃娘娘的囑托。
“什麼?你把我推出去?讓我陪葉意蘭?”秋遲杏眼圓瞪,雙手叉腰盯着章甯。
章甯無奈苦笑,“那是德妃娘娘,我推辭不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隻能想到你幫我。”
秋遲翻了個白眼,“我還能怎麼幫你?那葉意蘭是我能陪的嗎?”她幾乎忍不住要将自己那得到過陸侯肯定的猜測說出來,可末了還是生生忍回去了。
阿璃拉着秋遲的衣袖輕輕搖,“好秋遲,你就幫幫他吧。你若忙着醫館的事,還有我能陪她呢。再說了,人家從益州來,說不定能和你說說蜀地那裡的草藥呢。”
“你,你瞎湊什麼熱鬧。”秋遲在喉嚨裡嘀咕,未敢說出口。
“好了,好了,你去宮裡把她接來吧。讓我也幫你好好瞧瞧,上次在望月樓沒仔細瞧。”秋遲抛下這句話,又轉頭去忙。
章甯見她答應了,輕輕松了口氣,對着阿璃笑了笑,便轉身騎馬朝宮裡的方向而去。
*
午後,醫館的病人逐漸散去,雖還有一些問診,但跟上午的忙碌比起來不值一提。
門口一陣喧嘩,章甯帶着葉意蘭到了。
秋遲親自到門口迎接,阿璃帶着帷帽也跟在後面。
今日的葉意蘭打扮十分淡雅,與上次在包廂裡的華麗完全不同,也沒有當日的端莊。她笑語盈盈,并不拘謹,仿佛與章甯和秋遲等人都是熟識已久。
“我在宮中不過月餘,便時常聽見她們誇贊千金閣。今日一見,這裡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能診治。當真是醫者仁心,一視同仁。”意蘭親熱地挽起秋遲。
秋遲十分不自在,隻好幹笑,“葉小姐過獎了。裡面請吧。”
她帶着意蘭往裡走,意蘭立即注意到帶着帷帽的阿璃。
“這位是阿璃姑娘吧,方才已經聽甯表哥說起。”
“甯表哥?”秋遲驚掉下巴,不由自主轉頭看章甯,卻隻見他臉上并無波瀾,仿佛并不在意。
意蘭輕輕一笑,“是德妃娘娘讓我跟着五皇子表弟這般叫的,顯得沒那麼生疏。以後咱們常常一起玩,我就叫你秋遲,你們叫我意蘭就行。”
秋遲帶着意蘭細細參觀了醫館,然後将她帶到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