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親是因為身上的怪毒吧。他雖然原本是這樣打算,但因為自己的匕首帶來了線索,所以他覺得解毒有希望,又遇到意蘭,便改了心意。
意蘭多麼好啊,世家嫡女,跟他這位世子堪堪般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阿璃心裡泛起不清不楚的情緒,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
章甯朝小房間而來,看見阿璃端着酒呆站在門口,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他隻能看見她的側臉,卻也察覺出那落寞的神情。
盡管這些日子都刻意避着她,可現在見了她這樣子,終是忍不住關心,“怎麼了?怎麼不進去?”
阿璃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見章甯站在旁邊,臉色依然冷峻,可眼裡卻流露出關心。他這是在關心我?阿璃愣愣地,可是意蘭就在裡面。
她将手裡的玫瑰糯米釀往章甯手裡一放,“你先進去吧。我忘了拿酒杯。你們先吃,别等我。”說完頭也不回跑掉。
章甯看着她的身影,有些莫名,走進了房間。
幾人等了許久,都不見阿璃回來。秋遲忍不住出去尋她,尋了許久才發現她跟香雪和小漣坐在一起,悶悶吃着羊肉。
“我們還在等你呢,你在這裡倒是先吃上了。”秋遲嗔笑着伸出手指杵了她額頭。
阿璃扯出一絲笑容,“你們吃吧,我與小漣和香雪吃。咱們三個常常在一起訓練,飯也是一起吃。再說了,我跟隊裡的好些人都還不熟,正好今日熟悉熟悉。”
秋遲撅着嘴有些不高興,“我今日特意來看你,你卻抛下我?你在宮裡天天與他們在一起,有的是時間熟悉。我倆都多長時間沒見了,正好說說話。”
她不由分說拉走阿璃,拉回小房間,按在座位上。
見她來了,章甯吩咐将羊肉端上桌。
冒着熱氣的羊肉攤放在大盤子裡,色澤紅亮,肥美鮮嫩。香味彌漫在整個房間,沒有想象中的膻腥,而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羊肉香。
祈珺伸筷夾了一塊細細品嘗,雙眼放光,滿意之極,“果真是外酥裡嫩,不膻不腥,質嫩爽口。是我今冬目前吃到最為可口的羊肉了。表哥,這真是你親手做的?”
章甯搖搖頭,“不是,膳房廚子做的。我隻是告訴他們烹制方法。”
秋遲笑道:“從前在邊塞,若是看到世子開始挖坑,便如同過年般高興。因為有鮮嫩可口的柳蒸羊可以吃。”她一邊說一邊替意蘭和阿璃夾了幾塊放入碗中。
阿璃默默地吃着,羊肉果真如秋遲所說是人間美味。可惜今晚她沒有心情細細品嘗,口中的羊肉再也難掩心中的酸楚。
意蘭倒是興緻勃勃,“果真是肥而不膩,入口綿綿。還是北地的羊肉别有風味。”她端起酒杯,“為着今日的炕羊,敬世子一杯。”
章甯端起酒杯,與她一飲而盡。
阿璃見他們說得高興,覺得自己像個外人。愈發沉默,低頭吃羊肉。章甯斜眼瞥見她的低落,心裡沉沉壓了心事,懷疑是不是秋遲對她私下說了什麼,卻又不好開口詢問,也跟着沉默。
秋遲一直察覺到阿璃的反常,明明下午三人在她房内聊天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甚至方才剛進這間小房間的時候,她也是正常的。就出去一趟拿玫瑰糯米酒,回來就不對勁了。難不成剛剛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她仔細回想去外面找阿璃時,一切都再正常不過。就連小漣和香雪,也未看出她倆有什麼異樣。難道是章甯說了她?
秋遲忍不住看向章甯,見他雖面上不顯,眼裡卻低沉沉藏着心事,見她看向自己,同樣有一絲疑惑。
奇了怪了,到底是怎麼了?
三人各懷心事,隻剩其他兩人渾然不知,專心吃着羊肉,喝着玫瑰釀,真正是來品嘗美味的。
原本打算私下問清楚的秋遲,到出宮了也沒找到機會。今日又吃又喝開心極了的祈珺非要親自送她到宮門口,直到遇上陸侯的馬車才作罷。
陸重明知道她今日進宮來,又與章甯約了炕羊,便早早在宮門口等候。
馬車裡,陸重明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薄荷茶給秋遲解膩。“喝酒了?回府再喝些解酒湯。”
秋遲噗嗤一笑,“喝的是玫瑰糯米釀,算得了什麼酒,哪裡還需要解酒湯?”她緩緩喝了幾口薄荷茶,感覺胃裡舒坦了點。
陸重明跟着笑起來,“我忘了你在邊塞長大,喝酒自然不在話下。”
秋遲嗔笑拍了一下他的手,又想起席間阿璃的反常,于是苦苦思索起來。
陸重明将她摟在懷裡,低頭親額頭,“在想什麼?”
馬車略略颠簸,秋遲調整了坐姿,将今晚的事細細說給陸重明聽。
原來她一路沉默想的是這個,陸重明輕輕笑了起來,“你們女兒家心思多,有心事很正常嘛。咱們成婚好幾個月了,我也有時猜不透你的心思。”
黑暗中,秋遲感到手心一陣癢,是陸重明用手指輕輕觸摸。她伸手打在他的手上,“我什麼話都與你說,你猜我的心思幹嘛?”
“那你猜别人的心思幹嘛?”陸重明低聲道,“尋個機會找阿璃和章甯分别問清楚吧,省得你胡亂猜測。”
秋遲歎了口氣,“我又不像你這般,可以随意入宮。”
陸重明“哦”了一聲,“我忽然想起,就算你能入宮,恐怕他們也沒空見你。”
“為何?”
陸重明沉聲道:“越國公主馬上就要到上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