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姐姐倒是在這裡清閑，剩我一個人這些日子都忙壞了。”香雪将帶來的禮物大包小包放在桌上，到她們身邊去擠着烤火。

小漣給她倒了杯熱茶，嘻嘻一笑，“香雪妹妹忙壞了，今天就讓我服侍您老人家。”

香雪作勢要去打她，被阿璃輕輕攔住。

“瞧你這手冰冰涼涼的，快暖和暖和。”她拉着香雪烤火，細細打量她，“這幾日不見，你似乎長高了，成熟了呢。”

“姐姐淨拿我打趣。”香雪笑嘻嘻朝她身上湊。

等手暖和了，香雪轉頭去分發帶來的東西，“這些是咱們得的賞賜。雖然你們這些日子不在，但該有的還得有。我都替你們好好收着。”

她拿出一個精緻的錦盒，遞給阿璃，“這是德妃娘娘賞給你的，說感念你護衛辛苦。她身邊的紅榴姐姐讓我帶給你。”

“德妃娘娘？讓你帶給我？”阿璃感到十分奇怪，德妃要賞賜東西給她，不應該是讓章甯或者秋遲帶過來嗎，怎麼讓香雪這個小丫頭帶？

她打開錦盒，隻見裡面裝的是幾塊牛乳糕，上面還印有“吉”“慶”“福”等應景的紅字。

小漣和香雪見了，不由得啧啧稱贊，“德妃娘娘真是有心了，誰不知因五皇子喜好美食，她宮中糕點不僅精緻還好吃。”

香雪語氣極為羨慕，“可惜了，我們吃不到。紅榴姐姐特意囑咐了，德妃娘娘說這是賞給你一人的，不許我們分食。”

“隻能我吃？”阿璃心有不安，但眼見她倆眼巴巴盯着，隻好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兩個女孩期盼地問到。

“唔，确實好吃。”阿璃細細咀嚼，慢慢吃完了牛乳糕，對香雪說，“若您見着紅榴，讓她代為感謝德妃娘娘，牛乳糕很好吃，阿璃記着。”

三人繼續嘻嘻哈哈說笑剪窗花，直到傍晚吃了飯，香雪才依依不舍離開。

*

對于宮中的貴人來說，每次過年都是一頓忙碌。雖然許多事并不需要他們親自操勞，但架不住前來拜年請安的人太多，每日都有好幾撥。

要是放在往年，德妃定然能免就免。可今年有了新兒媳婦，還是越國公主，這是她頭一年在姜國過年，一切都得開個好頭。從小年開始，德妃就不得空隙。

終于把今日的命婦們應付走了。德妃疲憊地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紅榴悄無聲息走進來，往暖爐裡添了幾絲銀炭。

“那丫頭回來了？”德妃懶懶地開口。

紅榴立即來到她身前，低聲道：“回娘娘，香雪已經回宮。她說她親眼看見鐘璃将牛乳糕吃完了。”

“那女子可有說什麼？”

紅榴道：“她說感念娘娘大恩，她記下了。”

德妃輕蔑一笑，慵懶睜開眼，“眼力見兒不錯，還算她識相。”

紅榴垂首不語，伸手替德妃輕按頭部。那些牛乳糕是宮裡小廚房做的，除了面上喜慶的字，糕内還寫了幾個小字：“安分守己。”隻有吃牛乳糕的人才能看到。

她并不理解為什麼要用這般隐蔽的方法，萬一那女子看不到字呢？可畢竟在宮中服侍多年，她大概也能猜到，德妃娘娘或許是不想将事情鬧大，畢竟那女子如今背後還有鐘家和侯府。用這樣的方法敲打，是為了不留痕迹？

紅榴正妄自揣測，忽聽德妃娘娘問道：“東西和人都準備好了？”

她連忙回過心神，“回娘娘，都備好了。”

德妃閉上眼，“那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紅榴低聲應承。

*

初九那日，天氣十分晴朗。章甯去了宮外将上元節花燈巡遊路線細細排查一番，想着時辰尚早，便去了千金閣看望阿璃。

可不巧，阿璃不在，小漣也不在。

白術告訴他，她倆上午就離開，回宮裡去了。

章甯心下奇怪，阿璃并沒有告訴自己今日要回宮。他當下不再多停留，立即策馬回宮裡去。

阿璃并不在練武場，也不在房内。章甯在五皇子宮中找到了她，正在李沅沅身邊護衛。

祈珺見章甯來了，很是高興，拉着他細細問上元花燈樣式。章甯心不在焉回答，全身注意力都在阿璃身上。

可阿璃卻目不斜視，并不看他。

好不容易等到當值結束，阿璃換崗。章甯才找到機會與她說話。

“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你要回宮，至少我也可以提前去接你。”章甯與她并排而行，低聲問道。

阿璃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仍是不看他，“身子養好了就回來了。”

章甯察覺到她的态度冷淡，卻并不知道原因。他隻好跟在阿璃身後，等到了練武場，四下無人，才終于拉着她，不由分說帶去無人的角落。

“你是不是氣我好幾日都不來醫館瞧你？”章甯低頭看她，輕聲道，“親衛軍事務實在繁忙，祈珺畢竟是新婚，往來應酬太多，我不得不跟在旁邊。”

阿璃頭也不擡，低頭盯自己的腳尖，“跟我有什麼關系？我身份低微，隻安分守己便好。”

章甯急了，“什麼身份低微，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阿璃緊咬着唇，擡頭直直看着他，“我剛回來，很多事情忙得很。沒事你就别找我了，被人看見了不好。”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章甯沉默不語站在原地，心裡愈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