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路鳴仔仔細細地檢查,觸碰了周菁手上幾個關節的位置,看到周菁如常的神色,總算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傷到骨頭。”再次聽到月路鳴的聲音,依舊清爽,隻是多了一分嚴肅。
他穿着白大褂表情嚴肅,和遊樂園裡或期待或青澀的模樣判若兩人,但卻并不讓人産生違和感。
周菁聽到月路鳴的診斷,提着的心放了下來。“那就好!”
“我給你先上點藥。”他從随身攜帶的醫務箱裡找到了酒精、碘伏和棉花,為周菁小心細緻地上藥。
盡管并不是對職業生涯有着毀滅性打擊的傷病,月路鳴依舊處理得足夠謹慎。
一旁憂心忡忡的劉教練松了口氣,用力揉了揉太陽穴。
好在是虛驚一場!
要知道周菁今年已經大三了,正是射箭隊比賽的主力隊員,如果真的把手給弄傷,可能直接賽季報銷到畢業。
“不熟悉的弓能亂拉嗎!”劉教練的責備姗姗來遲。
周菁這時候倒是知道後怕了,縮着腦袋一副任由打罵的模樣。
“我下次肯定不敢了!”她讪笑着舉起右手對天發誓。
“哼。你就讓我少操點心吧!”劉教練無奈。
邱貝特看到周菁沒事,也終于能放心離開。
“劉教練,田悅學姐,我先回去了,走好流程下周準時來報道。”
劉教練轉過頭,立馬是另一幅表情。“好,路上小心。”
此時,處理完周菁傷勢的月路鳴也離開了射箭館。
體育館的走廊上,邱貝特和月路鳴陰差陽錯變成了并肩而行,這裡隐隐約約能聽見各個場館傳來的高呼。
邱貝特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那天月路鳴的大熊花落别家的畫面,心裡不禁産生了一絲同情。
鬼使神差的,邱貝特對月路鳴說道:“追不上女孩子其實也沒關系的。”
“啊?”月路鳴面對身旁女孩突如其來的關心,歪着頭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因為疑惑,月路鳴還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恰巧落在眼下,在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根根分明,增添了一分可愛。
别說,就月路鳴這個長相,邱貝特都不敢相信是他失戀了!
于是,面對現在的情況,邱貝特想當然地覺得是月路鳴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失戀。
于是,邱貝特特地安慰道:“沒關系,戀愛嘛本來就沒什麼意思的。”
月路鳴更懵了,他皺着眉頭反問:“戀愛?”
“大熊雖然到了别的情侶的手裡,但你失去了愛情的煩惱,挺好的。”邱貝特補充道。
月路鳴恍然大悟。
“那個熊是我替朋友要的。”他解釋道,一雙眸子清澈而明亮,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不像在撒謊。
邱貝特眯起眼睛,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想要看出些端倪來。
看到邱貝特明顯不相信的眼神,月路鳴無奈,但他還是默默解釋起來。
“朋友喜歡那個女生很久了,我就想給他拿到那個大熊玩偶,多一個表白的契機。”月路鳴認真地回答并反駁了邱貝特的觀點,“而且,戀愛明明很美好的。”
邱貝特聽完嘴角抽搐了兩下,糟糕的回憶沖擊着她的腦袋。到底現在的男大學生有多天真啊!
“是嗎?”邱貝特反問。
“當然。”月路鳴毫不猶豫地給予肯定回答。
邱貝特:???
啧啧,果然是天真的大學生,還沒經受過愛情的毒打啊!!
邱貝特本來想再說兩句,但月路鳴坐班的醫務室已經到了。
兩人沒機會就戀愛是否美好這個話題繼續辯論下去,隻好彼此尴尬一笑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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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醫務室自己的座位前的月路鳴,翻開了一本紙張微微泛黃的本子。
本子上面記錄着兩列名字,最上面的左右分别寫着——
「宋舟郝玥」
隻見月路鳴嘴角揚起,用線将這兩個名字連了起來,又在中間畫了一顆紅色的愛心。
随後,他拿出手機,給一個月亮頭像、備注名為「師父」的聯系人發了消息。
「師父,我牽線成功了第一對情侶了!雖然花的時間有點久,但好在結局不錯!」
師父回複得很快:「不錯,開門紅,再接再厲!」
得到鼓勵的月路鳴心情更好了,甚至沒忍住輕聲哼起了歌。笑容滿面的樣子,讓不久後回來的梁醫生都側目。
“怎麼,戀愛了?”梁醫生邊收拾桌子邊問道。
月路鳴羞澀笑着:“不是我,是我朋友,為他高興。”
“那你開心的原因還挺特别。”梁醫生挑眉,“我還以為你很快就脫單了呢。”
畢竟在梁醫生的心裡,月路鳴身材長相氣質在同齡人中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估計很受女生歡迎。
但看起來,他似乎對别人的感情更感興趣?
像是印證梁醫生的猜測一般,月路鳴擺擺手,連聲道:“沒有沒有。”
之所以月路鳴這麼操心别人的感情,其實是因為他是城東月老廟第八任月下老人的關門弟子。而他剛才發消息的對象,正是他的師父,第八任月老,月興平。
十九年前新年的一個冬夜,八年才見一次的小雪從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地上積起一層薄薄的白色毛毯。
包裹着薄薄一層毯子的月路鳴被丢在城東已經日漸落魄的月老廟的門前。如果不是月興平那天正巧出門掃雪,也許月路鳴早就凍死在那個新年雪夜了。
月路鳴的名字是月興平起的,月老廟是他的家,從小他似乎就注定要走上牽紅線的道路。
月興平送他去上學,教他生活知識,還帶他雲遊四方。
在耳濡目染中,月路鳴仍然覺得做月老拉紅線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至少,他覺得自己師傅牽線牽得很自得。
以至于師傅在問他關于未來的選擇時,十五歲剛上高中的月路鳴說,自己也想做月老。
當時月興平有些驚訝。
“你應該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實現你自己的夢想。”月興平很認真地勸說道。
畢竟在月興平看來,現在是21世紀,早就沒有什麼非要傳承繼承的事業了。他的幾個徒弟成年上了大學,學的專業是五花八門,但就沒一個想當月老的。
于是,當月路鳴眼神清澈而真摯地和他說,“我的夢想就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月興平被這個眼神打動,差點就松口同意将自己畢生所學傳授。但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才十五歲,在這個社會總要有一技之長。
“先考上一個好大學,學一個你也喜歡的專業,然後我們再談這件事,好嗎?”月興平像是在和月路鳴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