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您有沒有發現,易老三的腿并不是很好。】
待走過那段路後,系統提示道。
【自然。他們常年在外行走,押镖又辛苦,少不得落下病根。晨間遇見的镖師說,久站淋雨容易腿腳疼痛,像易老三這樣資曆豐富的,更不用說了。所以,行兇的應該是年輕镖師,幹這種事,體能和靈活度必須到位。】
【還有一點,兇手應該是個瘦高的人。宿主還記得昨晚牆上的倒影嗎?】
【記得。镖師們是練家子,像這種體型的不多,能縮小一定的範圍。】
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吳氏房門外。
天色放晴,白日裡二樓看起來沒有那麼吓人。
她找出藏在花盆下的彎折的鐵絲,插入鎖孔擰了幾下,便好了。
這間房内一定還有什麼貓膩。
對吳氏的臨時棺材道了句“得罪”,秦淩羽就借着天光搜尋起昨夜沒能找到的疑點。
據秋實說,吳氏習慣在睡前服藥,喝完後婢女并不會立刻來取,而是要等到第二天早上,這樣就給了兇手機會。
她看見八仙桌上有一瓶用糖腌漬的果脯,應當是喝完藥後用來壓苦的,以為找到了突破點,卻發現瓶口被封得死死的,根本打不開,裡面更不可能會被動手腳。
她和沈鶴在找的,是一種無色無味、不能被銀針驗出的毒藥。
無法用科學說服這個朝代的人,隻能從其他線索入手。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她在地面上找到了一些幹苔藓的痕迹,恰好在吳氏曾經倒地的位置。
這間房鋪着從海外帶回的厚織地毯,上面繡着精妙繁複的花紋,如果不細看,确實難以發現。
吳氏如果下船,自會有人扛着肩輿來接,房中怎會有苔藓?
事發當晚,是這艘船離開廣源碼頭的第一晚,所以這些苔藓隻能是在碼頭沾上的。
但她記得,船舶靠岸處堆得都是成箱或成袋的貨物,根本無處下腳;而路中央常年有車馬人流經過,受日頭曝曬,不易生長這種喜歡陰濕的植物。
那麼,兇手下船後是去了哪裡?
***
傍晚,秦淩羽重新畫好底圖後,再次敲響了沈鶴的門。
甫一進門,她就看見一隻從未見過的信鴿蹲在案上,馴順地由着少女撫摸它。
沈鶴将一封簡短的信卷得細細的,裝入一隻細巧的銅制信筒上,牢牢地将其綁在信鴿腿上。
桌案上還有一個瓷碗,裡面盛着小米和水。
“大人這是要給誰去信?”秦淩羽好奇地伸出手,在鴿子毛上捋了一把。
然而它似乎并不領情,快而急地在她來不及抽回的指尖上啄了一口。
“啧,也不知道這脾氣到底像誰……”
還沒來得及吐槽,她就感覺到斜刺裡飛來一記眼刀,忙改口道:“我是說,這鴿子是不是被大人您養得太胖了,瞧着不大能飛。”
信鴿抗議般地“咕咕”叫了幾聲,一個猛子紮進了沈鶴為其準備的那碗糧中。
“……”
沈鶴推開窗,“你的圖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答道:“還在籌備階段,等到了南地淮州附近,随時可以開始繪圖。”
信鴿吃飽飲足後,撲扇着翅膀,飛上了沈鶴的手。少女擎着它,手臂向上一揚,流熒般的生靈就沒入了殘陽盡頭。
“船上的事,如果找到了兇手,你就别再插手了。”
“為什麼?”秦淩羽不解,“大人是怕到了梧城後,吳氏的爹來找麻煩嗎?”
沈鶴掩上窗,将桌面收拾幹淨,“我隻聽命于聖人,聖人怎會畏懼一個州官的權勢。”他頓了頓,“滄州的鹽務不是兒戲,這件事恐怕比你我所想的更加複雜。”
……
夜半,萬物陷入沉寂時,秦淩羽假借睡不着外出散步的由頭,繞到了甲闆下的柴房。
心照不宣地,镖師們并沒有特意看守此地。
當她走近時,聽見了隐隐哭聲。
是杜若蘭在哭。
她心裡一軟,暫且将準備好的說辭棄之不顧,輕着腳步,摸黑過去。
不同于印象中潮濕的黴腥氣,這一路似乎都有些淡淡的香味,在空氣中逸散開來。
待到了柴房門口,這種類似油脂的芬芳更加濃厚,好像方才有人在這裡停留過。
“你回來了嗎?”一道怯生生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