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宮女皆瞬間抱成團,目露敵意地瞪向那可憐的小宮女。
小宮女孤立無援。
她知道,無論她今日願意與否,梅妃都不會放過她。落單的羔羊,遇上披着羊皮的狼,能否活下去,隻能看運氣了。
衆目睽睽之下,她深吸一口氣,慘白着一張小臉,顫聲應道:“回梅妃娘娘的話,奴婢願……願意。”
其他宮女一聽,皆狠狠松了一口氣。
死道友不死貧道,如此甚好。
梅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側頭吩咐道:“翠屏,去将富貴抱過來吧。”說罷,目光一一掃向那些躲過一劫的宮女,半威脅半警告道:“今日之事,在殿的諸位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即便是做夢,也該緊緊捂住了嘴才是,萬萬不要禍及家人了才好。”
衆人皆以頭搶地,連連應是,這才魚貫退出。
沒過多久,翠屏便領來一位皮膚黝黑的年輕洛姓太醫進了綴霞宮。
梅妃坐在屏風後面,小宮女則跌坐在殿前,滿臉全是貓抓痕,血淋淋的,模樣十分可怖。
翠屏一進殿,不動聲色地瞟向屏風後,見梅妃朝她點了點頭,這才沖太醫解釋道:“洛太醫,麻煩您跑這一趟,奴婢這妹妹手笨,方才不慎打翻了貓碗,被貓主子給撓了。瞧瞧這張小臉,原本白白淨淨的,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若是留了疤,以後放出宮了,可怎麼嫁人喲。洛太醫,您可得給好好瞧瞧,要不然,我這妹妹這輩子就毀了呀,唉!”
小宮女聽了翠屏的話,忍不住想起自己滔天的委屈,眼淚就這樣“吧嗒吧嗒”地淌了下來。
洛太醫垂眸睥了一眼地上的小宮女,忍不住皺眉:“喂,你要是想徹底毀容,就繼續哭,就當在下倒黴,白跑一趟。”
小宮女一愣,立刻停止抽噎,不敢再哭。
那廂屏風後的梅妃也微微皺眉。
她倒是疏忽了。
太醫院為宮女醫治病痛,是沒資格請動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太醫的,能被打發來的,基本就是那些年紀輕輕或者經驗尚淺的新入職太醫。
也不知,這個黑皮太醫能不能治得了這抓傷。若是他沒這個本事,她隻能冒險請宮外的郎中來給自己瞧瞧了。
洛太醫一撩前襟,單膝跪地,蹲在小宮女身前,不耐煩道:“伸手給我,我來給你把脈。”
小宮女乖乖照做。
太醫将黑長手指按在其腕處,時輕時重點了幾下,這才收回手:“你這臉……可以治,在下給你開個方子,你回頭去照着上面開藥,吃上個月餘時間,……”
不等他說完,得到梅妃暗示的翠屏立刻出聲打斷:“洛太醫,實在抱歉。奴婢這妹妹雖為宮女,卻也是爹疼母愛下長大的,性子養得有些嬌氣,最是吃不得苦藥,您看,能不能開一些塗抹類的祛疤藥膏,唉,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小依,還不快謝謝洛太醫!”
小宮女垂頭,輕聲說了句:“謝謝洛太醫,麻煩您了。”
自小孤苦無依,寄人籬下,哪曾感受過什麼爹疼母愛?
世人都道苦藥苦,可這苦藥可能比得上她心裡的苦?此時,她特别想大聲回應:她不怕喝苦藥!
可是,她知道,這藥方是根據她的體質所開出的,梅妃娘娘怎敢輕易嘗試?唯有塗抹類的膏藥,才是梅妃娘娘想要的。她沒有辦法,隻能任人擺布。
洛太醫一聽,眉頭蹙得簡直能夾死蒼蠅,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呵,你一個小小宮女,仗着姐姐的疼愛與庇護,竟然嬌氣做作至此,既想要臉不留疤,又吃不了中藥的苦,還真當自己是宮中尊貴的娘娘了不成?你想要藥膏塗抹,在下當然可以配制,隻是這恢複期……你莫要嫌慢就好!”
小宮女垂頭不語。
倒是一旁的翠屏,則忍不住開口詢問:“洛太醫,這恢複期慢,大概要慢上多久?能否告知一下。您别看奴婢這妹妹嘴上不說,其實她心中也是十分着急的。”
洛太醫站起身,理了理衣袍,瞧向小依的眼神透着嫌惡:“慢上半月的日子,不知這位宮女小祖宗可否等得?說實在的,你姐姐這般為你籌謀,你卻半點不珍惜,可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若但凡還有點良心,今日申時你就自己來太醫院拿藥,别讓在下看不起你!”說罷,洛太醫朝翠屏一拱手,徑直大步離開。
待太醫離開,梅妃從屏風後緩步走出,俯身扶起地上的小依,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今日,你做的很好,回去休息吧,小心傷口别碰到水。”說着,又朝翠屏囑咐道:“今日申時,你親自去太醫院拿藥。本宮有些乏了,都退下吧。”
小依眸光微閃,低低應了一聲,便随翠屏一起退下了。
與此同時,夏帝從雅嫔那兒出來後,便打道兒回禦書房,走走停停間,竟湊巧經過了綴霞宮。
綴霞宮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