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齊發。
那小小的蝗蟲群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竟然調轉頭,瘋狂四散逃竄。
然而已然是來不及了。千萬根竹枝精準地命中每一隻蝗蟲,并在捉住獵物的那一刻,爆出炸裂的靈火光。
黑貓坐在淮璃的肩頭舔爪:“不錯啊,後生,有老夫當年的風範。”
淮璃收起靈力,略帶遺憾道:“也不過爾爾。隻是量多,需要費些時間。”
黑貓盯着天邊那一隻隻燒焦墜落的蝗蟲,似乎想到了什麼,默然不言。
良久,它鄭重其事地開口:“後生,你難道不覺得這些蝗蟲有什麼不一樣嗎?特别是燒焦後……”
淮璃:“怎麼,你想吃?”
黑貓:“不不不是!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堂堂一界魔主,怎麼會吃蟲子!我是說,它們燒焦後的味道,不對勁。”
淮璃:“香嗎?”
黑貓:“嘶~很香。啊呸,不是不是!我是說,它們被你的靈火花燒掉之後,沒有發散出魔氣!”
“沒有魔氣?”淮璃盯着那巨型身軀的蝗蟲屍首,若有所思,“若不是魔物,那還能是什麼?”
沒聽說過蟲子能跨越種族,成為妖獸的。
他尚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從遠方傳來一陣熟悉的樂聲,歡快地唱着什麼“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白色的大塊頭已經轟鳴着飛到頭頂,從那透明的窗戶裡可以看見一個急吼吼的少女。
少女從裡面飛身跳下,擡袖子收走【灑水車】。
她小臉通紅,提着裙子沖到他身邊:“你沒出什麼事吧?”
淮璃有些迷惘地盯着她的臉,黑白分明的眸子,眼梢卻泛紅,鼻尖上布着一層細細的汗珠。
這是為了他,匆匆從都城那邊飛過來的?
他心中一陣柔軟,不由地翹了嘴角:“我沒事。”
“那些大蝗蟲沒襲擊你?”冉竹想起方才她的遭遇,倒吸一口涼氣。
淮璃斂眸看她。
提到蝗蟲,少女的唇色發白,神色凝重,肩膀還有些微微地抖。
他默然擡眼看了看遠處那堆燒焦的蝗蟲屍體,沉吟片刻,随即微笑:“運氣好,沒有遇襲。”
冉竹聞言,終于是大石頭落地了,嘴裡喃喃道:“那便好。”
看他那渾身整潔、身體倍兒棒,連頭發絲都很清爽的樣子,确實不像是被蝗蟲欺負了。
冉竹撫着胸口,方才的可怕回憶突然攻擊她:“我駕車過來的時候,那些蟲子追了我一路,還撞我的車窗……幸好我把門窗都焊死了!”
他安靜地聽她說完,而後溫聲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你稍等一下,”冉竹一面說着,一面從脖子上取下一串項鍊般的東西,“這是護身符,可以驅魔的。”
淮璃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黑黑白白的是什麼東西,她已經踮起腳尖,雙臂環過他的面頰,将東西套進他的脖頸。
如此猝不及防,他整個人都愣了,呼吸一窒,呆呆地望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少女白玉一般的手肘在他耳邊擦過,稍縱即逝,發出窸窣的響動。
他的耳朵莫名地灼熱起來。
冉竹用最快的速度幫他戴好,嘴裡附加了幾句解釋:“你别看這護身符長得吓人,高低還算個法寶,效果應是不錯的。”
他輕抿了抿唇,淡淡地“嗯”了一聲。
後背的咒明明已經不再刺痛,但是心口卻總是有奇異的感覺,紛亂難言。
“你怎麼把貓貓帶來了?”
冉竹正想拉淮璃上車,不料一低頭,發現一隻瑟瑟發抖的黑貓。
它像是受了什麼驚吓,渾身的黑毛立起,整個貓彎成一個“弓”形。
“它怎麼了啊?”冉竹見了黑貓這個驚魂未定的狀态,不禁陷入沉思。
淮璃哭笑不得。這家夥明明已經可以很好地隐藏身形了,居然在此刻破功,那問題是出在……
驅魔的護身符嗎?
冉竹觀察良久,終于得出了可靠的結論:“一定是因為我沒完成絕育,它的症狀加重了。”
黑貓:“……”
它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隻見冉竹下定了某種決心:“不能再拖了,我回去買點烈酒,立刻準備手術。”
淮璃驚訝:“你要在這裡做?”
冉竹:“沒什麼不可以。既然在幻境裡死去的人,現實裡就真死了。同理可證,那在幻境裡絕育的貓,現實裡應該也會真的絕育。”
黑貓:還同理可證,這他喵的是什麼鬼才邏輯?
淮璃:“進入幻境的是我們的神識。神識若滅,人亦亡故。但神識在幻境裡殘缺……不知道現實裡會不會同樣發生。”
黑貓(瘋狂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冉竹拍拍胸脯:“沒事。如果沒閹掉,大不了回去了再做一次。”
黑貓:“……”
我該說點什麼嗎?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