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偷摸着四處瞧了瞧,沒見到那個消瘦而可憐的阿姨。他心裡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對于如何回到現世他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可他看見宋竹正盯着那尊陶像出神,便問:“這是什麼神?”
宋竹答:“這是蚩尤,九黎先人,也是苗族的始祖。”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蚩尤啊。”陳朔不由看得更仔細了些,他發覺這蚩尤的陶像雖看着威武且威風凜凜的模樣,但那圓睜的炯炯有神的雙眼之中,卻是還含有一種憐憫的情緒。
“對苗民來說,蚩尤是一種精神象征。”宋竹道:“他雖被炎黃聯軍打敗,但已經盡己所能地保衛着自己的部族,他擁有的理想,是追随他的部族共同的理想。”
“所以他是你們心中的神?”
“對我來講不至于,但在古代,尤其是對于很多生生世世生活在苗疆的人來講,确實如此。”
陳朔來了精神:“所以他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助我們回去?”
宋竹卻搖了搖頭:“解鈴還須系鈴人,恐怕破這裡的局,還是得找到你口中那位阿姨。”
…
木子曦與悟塵同坐在車的後排,她看見悟塵手裡的玉墜微微發着光,不免充滿好奇,但看悟塵心有所思的樣子,她也是忍了一路,直到她覺得自己再不問出來就要爆炸了,才終于開口:“大師,您這玉墜怎麼會發光呢?”
“皆是因果,皆是因果啊!”悟塵感慨。
“呵。”前頭的司機忍不住嗤笑一聲:“大師,你這也太玄乎了,人家問你玉為什麼發光,你不僅不說,還什麼因什麼果,又不說清楚,豈不是太答非所問了嗎?”
“蕭先生。”木子曦搖了搖頭,一掌拍上他的肩:“你說得真是深得我心。”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木子曦是知道,這世上有的東西的确玄乎,可這道士故弄玄虛,就是完全不可取的了。
蕭浪收斂着自己的表情,心想他要不是認識那個所謂的悟塵,都要懷疑這個老頭和靓妹的組合是不是個騙子團夥。
但他并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心思,那個姑娘介紹自己姓木,他便介紹自己姓蕭,倒也好,看看這個悟塵搞得什麼名堂。
關鍵是,當初明明是悟塵自己找上門來的,這回倒認不出老闆了?
悟塵輕歎了一口氣,道:“這與你們無關,是我師門上的事情。”
蕭浪往右打了個方向盤,開始仔細聽悟塵說的話:“我的師父六十年前在天星山遊曆,他曾以道術震懾山中野獸,卻不想,也因此擋下了一個人的魂。”
“哦,所以你師父不小心殺了人?”木子曦追問。
“非也。”悟塵道:“師父說,那個人之前就已經死了。”
“那又是怎麼回事?”木子曦聽着,登時來了興趣。
此時,玉墜上的藍光也更加亮眼,悟塵擡頭往車前看過去,發現了青翠的樹葉中,點綴着幾幢吊腳樓。
“蕭先生,木小姐,就到這裡吧。”悟塵道:“剩下的事貧道自己去做。”
木子曦心裡罵了他一句,吊胃口的無良道士。
但她沒這麼說,而是目送着悟塵下車上山,待那人走得遠了些,才自己下車偷摸着跟在後面。
“呵。”蕭浪看着這倆的背影冷笑一聲,覺得被這世道逼瘋的人還真是不少。
潇灑的陽光灑落在山間,明媚而不燥熱,悟塵走在最前頭,他沿山路而上,寬松的道袍随風輕輕飄揚,可惜他有點胖,少了點仙風道骨的氣質。
木子曦走在他後面,大約離着二十米,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背影。
蕭浪走在最後面,雙手插兜,漆黑的太陽鏡掩蓋住他的眼神。
悟塵的腳定在了吊腳樓的院子前,他看了看不遠處的那顆柏樹,柏樹下亮着一根蠟燭,蠟燭上燃燒的微弱火光被輕風吹得搖曳不定。
他心想,居然有人在此處布了除煞氣的局?
但他沒有功夫去理會這件事,手中的玉墜發出的藍光幾乎快要直射出來,他推開了面前吊腳樓的院門。
大門一開,他看見一個人倒在了樓梯口。
他快速走了過去探了探這人的鼻息,發現他呼吸均勻,脈象平和,倒不像有什麼大礙的樣子。
“楊老闆?”木子曦這時出現在後頭,滿臉天真地發出問句。
“木小姐,你怎麼來了?”悟塵也問。
“我看這吊腳樓挺有意思的,就過來看看,喏,蕭先生也來了。”木子曦動手指了指站在院門口的蕭浪:“話說回來,楊老闆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跟阿竹一起出去了麼?”
木子曦動手推了推楊繼:“楊老闆,楊老闆,阿竹呢!”
楊繼砸吧着嘴,迷糊地睜開了眼睛。
木子曦離他最近,美麗的大眼睛近在咫尺,他的身體反應快過他的意識,腼腆地對着木子曦傻笑了起來,問:“木小姐,你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