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貴謙面不改色,連個笑容都沒有,隻微微點了點頭。
木子曦趕忙到前方帶路,帶着熟悉的職業性假笑。
上了車,她打開文件夾,把侯貴謙接下來的行程再次和他本人确認,侯貴謙全程都隻是聽她說着,面不改色,讓人心裡沒底。
說好的為人師表的和藹呢?木子曦擔心,這人分明是一副看這周圍哪哪都不爽的樣子。
“侯老師,我有個朋友也是苗醫,我可感受過苗醫的好處呢。”
汽車一路行駛,木子曦覺得氣氛已經尴尬到冰點,索性挑起了話頭。
“哦?她是苗族人?在哪裡行醫?”侯貴謙的小眼睛難得出現了一抹鮮活的神色,他側過臉來,認真打量了木子曦幾分。
小姑娘挺漂亮,玉階會竟專門選了個這樣漂亮的女人來接他,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木子曦不知道自己被人打量了,反而開始說起宋竹:“她是苗族人,家裡世代都是苗醫,跌打損傷傷風感冒甚至慢性病都可以醫的,就在武陵縣,您知道嗎?”
侯貴謙的小眼睛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問道:“她熟悉草藥嗎?苗醫骨科良方那些?”
“肯定知道的呀,不過具體的就得你們兩個交流了,我這個門外漢可聽不懂。”木子曦感覺到車裡的氣氛變化,放寬了心:“阿竹她對您這種前輩一向是尊重得很。”
到了酒店,木子曦按照張揚的要求把人帶到了六樓中餐廳的松月包廂。
蕭浪親自開門迎的賓。
見到木子曦的那一刻,他濃眉往上一挑,顯得有些吃驚又滿意的樣子。
“蕭總好。”木子曦甜甜地笑:“你們慢用。”
“等等。”說這話的卻是侯貴謙:“能不能讓木小姐也一起?”
……
入席之後,木子曦有點搞清楚情況了。
這是蕭浪設的接風宴,請的是本次論壇的專家,由于張之華的航班定在明天,今天來的就隻有侯貴謙和石萬裡,加上她,整張碩大的圓桌也就坐了四個人。
上面的菜品琳琅滿目,木子曦一時都拿不定要從哪道菜開始下筷子。
而這桌子上的人,也明顯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跟着氣氛半推半就地交杯換盞了幾輪,木子曦有點不耐煩了,她心想:你們特麼就不能吃點東西?!
她看見蕭浪的樣子就覺得虛僞,那是一副好學的樣子,求醫問藥,答疑解惑,滿眼真誠,呵呵,當學霸别在餐桌上當啊喂!
蕭浪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終于動筷子夾了一塊白肉。
木子曦跟着這股勁伸出筷子去夾眼前的元貝,誰知侯貴謙突然出了聲:“蕭會長,你說的玉階會的計劃,我參加。”
一旁的石萬裡帶着副黑框眼鏡,穿着件簡單襯衫,滿頭茂密的黑發,雖然也有五六十歲,看着可比侯貴謙精神不少,聽他這麼一說,登時來了興趣:“老侯你怎麼突然答應了?”
侯貴謙往木子曦這看了看:“我不答應,恐怕蕭公子接下來還不止用美人計了。”
木子曦一聽這話幾乎快噎着,這叫什麼話,她一時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還是該一摔筷子站起來反罵一通?
她皺眉看向蕭浪的方向,卻見蕭浪正饒有興味地打量着自己,好像還在想什麼壞主意?
我去。
這忍不了,她放下筷子正要說話,侯貴謙又來了句:“木小姐的朋友宋小姐,也參與計劃了嗎?”
這話是問的蕭浪。
“啊對。”蕭浪轉向木子曦:“子曦你也請宋小姐過來。”
木子曦聽這個稱呼渾身發麻,反駁:“阿竹不是不想……”
“你就是請她來吃個飯。”蕭浪的語氣溫和而不容置喙。
木子曦點點頭,出門去打電話。
她算是猜到所謂的計劃是幹什麼了,不就是天星山的尋寶計劃嘛。看來這個玉階會辦苗醫論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蕭浪那厮分明是想招賢納士,把什麼侯老師石老師都騙到天星山那個大坑裡去。
還想拉宋竹入局,想都别想!
她面不改色的回了包間,對蕭浪道:“阿竹出去了,今天來不了。”
“那就明天。”蕭浪也幹脆,說完他給木子曦遞了個眼神,意思是讓木子曦去敬酒。
木子曦内心極度不滿,甚至對自己如此善解人意而感到十分氣憤。
她端起面前的清茶一飲而盡,想着侯貴謙畢竟是自己親自接過來的,也要善始善終,便還是拿起酒杯恭敬地對侯貴謙說道:“侯老師,我敬您。”
然後,她對蕭浪使了個“狠毒”的眼神,她心想,大不了不幹了,但今天中午這頓飯可一定得吃回本。
石萬裡沒注意到這些細節,說道:“天星山曆史悠久,許多人都聽說那裡有寶藏,真正知道因由的卻不多。其實我對此倒也聽說了一二,可過了這麼些年,傳聞都是真假難辨。”
“哦,願聞其詳。”蕭浪道。
“相傳當年九黎部落被中原擊敗後開始分散躲避中原部落的趕盡殺絕,其中蚩尤的直系一脈便是逃到了武陵縣周邊的天星山上,天星山多草木瘴毒,珍奇走獸萬千,中原的人也不敢貿然進攻。”
“苗族是個堅韌的民族,蚩尤一脈更是如此。從上古時代起,天星山的苗民生活在那裡,他們脫離曆代朝廷的控制,也不曾真正融入漢文化當中,反而是一代接一代傳承着做一件事:黃金與财富的積累。”
“他們的目标是團結所有的苗民,一起重回中原,對他們來講,應當叫做重回故土。但中原自古以來便是王室興起之地,因此,曆代朝廷不斷對苗民出兵震懾打壓,也是為了瓦解他們的意圖。”
“大約在北宋初期,因着國力昌盛,朝廷向天星山屢次出兵,算是徹底把原本的傳承打破,當時的苗民首領投降,解散了一大批本族軍民,天星山大部分苗民也遷徙而出,與此同時,天星山藏有寶藏的傳言開始流傳,可百年間,尋寶人卻無一能歸,至後世,傳言才又逐漸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