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貴謙的語氣突然悲痛:“你可能會說,巴代的術法對付不了正常人,但,鬼魂卻可以。會術法的人,以此驅使鬼魂奪人性命,難道不是罪大惡極?”
“阿竹又不會做這樣的事。”陳朔憤怒:“反倒是天星山那個怨靈,這兩天就在做這樣的惡,是阿竹救了這個小孩的魂魄,但你反而想殺她?”
侯貴謙仍自顧自地說:“你不知道,那個叫阿桃的小女孩才6歲,她是我的鄰居,叫我侯叔叔,那差不多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她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斷了氣,那個時候天邊劃過一道天雷,我知道,她死後,魂魄被人收走了。”
侯貴謙緊盯着陳朔:“陳先生,像你們這種當老闆的人肯定知道,一個人的權力和能力過大,絕不是什麼好事。”
“但好比公司創立的初期需要雷厲風行的幹将,老天創造人類的時候也需要這樣具備異能的人,他們會為世界的開創掃清很多障礙,卻會在世界平穩運行後成為毒瘤。”
“延續上古血脈的宋小姐也好,清淨山那些繼承神力的修士也罷,都不應當這樣存在于世界上。”
“清淨山,你也認識他們?”
侯貴謙點頭,說起這些話題,他胸中煩悶異常,竟一口将面前的美式喝下,滿嘴的苦味帶着咖啡香萦繞在他腦中,阿桃那個小女孩臨死之前的面容才被沖淡了一些:“你或許不知道,清淨山的開山祖師,也是苗疆出來的人,他們門派分兩脈,一脈為人系,歸根結底追求的也是血脈相傳的神力,另一脈為法系,則是追求源自自然本真的物質力量。”
“其實天地萬物自有法則,我倒是認同他們法系的理念,以自然之力對抗所謂的遊魂野鬼有何不可,人類何需有力量去掌控驅使鬼魂?”
“你說現在天星山有什麼邪物在對付正常人類,那又何嘗不是他們巴代世世代代造的因果,若一早就沒有巴代這樣具備異能的人存在,天星山又為何會出現怨靈?”
“我看是你魔怔了。”陳朔表情嚴肅:“或者說是欺軟怕硬。”
“你覺得惡是源自阿竹他們的力量,那是因為你沒有正視惡的勇氣。你自以為沒有阿竹的力量,惡就不會為惡,那隻是你因為十幾年前那個小女孩的死而産生的懦弱躲避的心理,你自己沒有拯救她的能力,便不希望别人有,然後用什麼偏安一隅的被動思維去解釋一切,承認吧,這隻是你的掩耳盜鈴!”
“你消滅不了真的惡,卻想對付實實在在的人,你企圖為你十幾年前的無能挽回一點尊嚴,而這挽回的舉動卻是在剝奪另一個人的生命。”
“那個小女孩的魂若是有知,恐怕會無比失望吧?”
侯貴謙面色鐵青:“你無法否認天星山怨靈的來源,也無法否認我的先祖,以及我們家族世世代代的遭遇!你隻是一個旁觀者,你才是真正的事不關己而無甚所謂的人。”
“天星山的怨靈究竟是什麼來源?”
“那是之前的巴代遺留下的惡果,是上古戰争沒有終結的隐患!”侯貴謙道:“我不期待你能做出什麼合理的舉動,但你無法阻止我的行為,你也無法否認,若是宋竹死了,世間确實會少很多麻煩。”
“侯貴謙,你敢?!”陳朔真想沖面前這個人欠揍的臉上掄上一拳頭:“你懂什麼,你經曆了什麼?你根本不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人為了活着是多麼努力,你隻看到别人的能力,卻看不到他們的責任,你還好意思在這義正言辭的做什麼高尚的論述,你收起你那扭曲卑微的心理吧!”
“我不是什麼事不關己的人,阿竹是我喜歡的人,你要是敢動她,我絕不可能放過你!天星山那些不可說的秘密,我也一定要發掘出來,你放心,你不敢面對的事,我們去面對,你無能為力的事,我們去解決。到時,請你跪下來向阿竹道歉認錯!”
陳朔已經很久沒有發過這樣的火了。
實際上他一向不會生什麼氣,他的人生太順利,很多事情他根本不需要生氣,但現在,他是動了真火了。他想,要不是這裡是咖啡廳,他已經沖上去将眼前的男人揍了一頓,用以安慰他暴走的肝火。
眼前的人,相當于是名正言順和他聊“殺人”,就這樣的人,配在世上光鮮亮麗的活着嗎?
侯貴謙沒有說話,他起身走了出去,他無謂再和眼前之人争論。
留下陳朔還坐在位置上,他思考着要怎麼牽制侯貴謙,他拿起手機,發現一條宋竹發來的消息:想一起去Z大走走嗎?
他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渴望知道,天星山的寶藏,它的秘密,究竟是什麼,當年的苗疆,還都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