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的鮮血塗抹在打鬼鞭之上,又将刻滿清心咒的黃紙貼了上去,使勁全力地揮出一鞭。
吳山神形渙散之際,硬生生扛下了這一鞭。
這一鞭打得是鬼,是附在吳山身上的怨念,以宋竹的鮮血與符咒的力量,加上巴代傳承多年、有先祖神力加持的神器,她勢必要打散這團怨念。
這一鞭下去,果然有一團黑氣自吳山的天靈蓋而出,那團黑氣化成可怖的形狀,就像盛怒之下要将萬物吞噬的兇獸,它張開血盆大口,整個模樣變得扭曲。
而這一瞬間之後,那團黑氣居然又全數進入了吳山的身體,吳山霎時間露出一副宵小的嘴臉,嘲諷道:“你的血是我的靈藥,想不到吧?”
宋竹确實大吃一驚,她意圖再揮一鞭,那鞭卻被吳山纏在手中,宋竹力道不夠,竟是被吳山的力氣絆倒,在地上滾了一圈。
陳朔見狀,當即飛馳而上,他一個轉身回旋踢就将吳山踢倒在地,吳山掙紮着起身,但身體上的傷痛讓他的動作變得奇怪。
他眼神冰冷:“還是那個隻會蠻力的武夫……”
說話間,吳山雙手結印,一道白光自他胸前而出,白光刺眼,一瞬間仿如白晝來臨,陳朔連忙往一旁閃躲,胸前藍光再次閃爍。
他和宋竹都明白了。
這道白光與千年前的那一道,如出一轍。
……
蕭浪躲過吳山的攻擊後繼續往山洞裡面前進,穿過那個洞天的空間,他進入到一個更加深邃的地方,被一道厚重的木門擋住去路。
他跑上去推開門,裡面昏黃的燭光亮着,透過門的縫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蚩尤像,蚩尤像擺在木龛裡,大約高一米,但傳神得很,仿佛真的是一個不容置喙隻能仰視的天神,蕭浪心裡頓時感覺到幾分壓抑。
然後他就看見了躺在旁邊的木子曦,心裡突然一緊,他連忙跑過去将地上的人扶了起來:“木子曦!”
蕭浪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木子曦睜着眼,卻絲毫沒有反應,整個人仿佛隻剩軀殼,她臉色慘白,雙眼空洞,隻有呼吸還在平穩進行,讓蕭浪确信她還活着!
但蕭浪自己已經快瘋了,他緊緊摟住木子曦,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木子曦!”
到最後,他的喉嚨變得嘶啞,聲音在顫抖中哽咽:“你回來啊!”
早知道,他一定不會讓木子曦離開自己的視線,而自己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嫌她煩讓她出去。
他錯了。在事情發生之後,他已經在心裡罵過自己無數次,但現在,他連一個認錯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輩子還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充滿愧疚與挫敗,他的心沒來由地一陣陣發疼,這種疼甚至超過當時在虛數空間受了黑箭的時候。
“小曦……”他的聲音變得無力,腦海中隻剩下木子曦的臉,那是一張極其好看的,陽光燦爛的臉,擁有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蕭浪……”懷中人突然有了反應。
“小曦……”蕭浪又驚又喜,看着木子曦重新恢複神采的雙眼,心裡感覺無比慶幸,他抱緊她,突然就有種想拜謝天地的沖動:“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木子曦從虛幻的世界中醒來,一時竟分不清哪邊才是夢境,又或者,兩邊都是假的,是自己想得太瘋狂,上天才又賞給她一個願望成真的夢?
“蕭浪,真的是你……”木子曦皺了皺眉,她看見蕭浪左邊的臉頰有一道鮮紅的傷口,他的臉與天星山奴隸的臉重疊,木子曦覺得害怕,害怕這一切真的隻是夢,眼前的蕭浪,是個稍縱即逝的虛影,她擡起手,想去觸摸他的傷口。
“真的是我。”蕭浪握住木子曦擡起的手,将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你看,是鮮活的,我和宋竹他們來找你了。”
木子曦聽言,心中的委屈如洪水決堤傾瀉而出:“你們怎麼才來啊!我好害怕……”
木子曦的眼淚将蕭浪的心滴碎了,碎到他内心的每個角落袒露無疑,蕭浪終于清晰地認識到,從某個時候開始,他已經有了一個一輩子不想放開的女人。
“對不起,是我不該讓你離開,是我來晚了……”蕭浪用手托住木子曦的頭,溫柔地說:“以後我不會再放開你,這是我一輩子的承諾。”
木子曦的心情終于在蕭浪溫柔的話語中得到平複,她委屈地撅起嘴,然後把頭埋進蕭浪的胸膛,雙手摟緊他,感受這個來自真實世界的蕭浪的體溫。
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真的太好了。
蕭浪心有餘悸地抱緊着她,他知道,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