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男人回道:“當時部落裡有一個人叫夕火,他一直想将辛從久的枷鎖中救出來,為此忍辱負重,假裝投誠騙過了久。他在部落裡熬過了很多年,等到了自己的孩子出世,然後口述了這段叛亂的往事給他的孩子聽。”
“他的目的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能推翻久的統治,将辛迎接回來。”
陳朔冷哼一聲,不屑道:“所以他隻是把自己的執念灌輸給了他的孩子,然後自己苟活了一世?這算什麼本事,自己的癡念要後代來實現,自己反而躺平了一生,我真為他的孩子不值。”
“你懂什麼?”男人僵硬的四肢手舞足蹈:“他是為了守護苗族的聖物。辛有三件聖物,分别是你身後那座蚩尤像、一直在曆任巴代手中傳承的蚩尤刀,以及象征權力的王杖。”
“久奪權以後,之所以一直沒能正式稱王,就是因為缺少王杖,那王杖,正是被夕火藏了起來,他是想有朝一日迎回了辛,可以讓他成為整個九黎的王。”
陳朔卻反問:“你怎麼确定他不是想以此為名,再利用那些外逃族人的不滿,有朝一日東施效颦,再反久一次?救辛,不過是個噱頭。”
“憑他的後人最終将蚩尤像帶離了苗疆,哪怕過了幾千年!”男人怒道:“你這毛頭小子,怎麼敢诋毀夕火和辛,你不知道,辛和我們的情誼延續數千年,直到現在。”
陳朔眯起眼睛:“所以,你是夕火的後人。”
“少說廢話!把蚩尤像還回來!”男人發怒,周身的黑氣萦繞躁動,全力地沖擊着宋竹留下的靈符,陳朔側眼一看,宋竹仍在閉目之中,她眉頭微蹙,似乎正陷入某種掙紮。
清秋急得大喊:“宋姑娘!”
陳朔管不了那麼多,他将朱時方留給他的符咒通通飛了出去,那些符咒五花八門,有的化成楓葉形狀,有的形如獵鷹,當然也還有變成彩虹的,所有的法術全都施加到對面的男人身上。
黑氣突然狂躁,男人則語氣嘲笑:“是我清淨山法系哪個弟子給了你這些不中用的符咒,真是丢盡我們門派的臉!”
“就你們這形無定所的,還敢自稱門派?”陳朔知道,氣勢上不能輸,不能讓人看穿底牌。
“世風日下,當今這個社會物欲橫流,還有誰會像夕火一樣,為了一個執念恪守本心,讓他的後代世世代代為之奔波着?不是我的清淨山形無定所,是現在的人不配知道清淨山存在根本的目的。”
“有什麼目的?你還沒回答我,你們為什麼要殺害清秋,屠了村子,就這你們還敢說是為了辛?辛死了幾千年,真是死不瞑目啊!”
“他沒有死!”男人怒吼:“我們所做的一切,從最初開始,就是為了迎回他!”
男人周身的黑氣眼看要沖破屏障,與此同時,蚩尤像散發出的黑氣卻被紅光掩蓋,宋竹的額頭滲出微微汗珠,雖然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陳朔知道這個蚩尤像說不定還真是他們救命的法寶。
他一把橫抱起宋竹,帶着清秋躲到了蚩尤像的後面。
下一瞬,結界被黑氣沖破,直沖二人而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蚩尤像的光芒噴射而出,将那團不成氣候的黑氣完全逼退。
宋竹仍閉着眼,但卻雙拳緊握。
“阿竹!阿竹!”眼見這洞中情況大亂,黑氣和那個不正常的男人雖然一時被逼退,但由于劇烈的沖擊,山洞中地動山搖,随時可能坍塌,陳朔着急地呼喊着。
陳朔的聲音對宋竹而言遠在天邊,她被一團紅光包裹,在這團紅光裡,她甚至見到了戰神蚩尤。
他騎在食鐵獸身上,手持長刀戰斧,威風凜凜的樣子,他的身後是茫茫荒野和數萬雄兵,在他指揮下,他身後的士兵們各個鬥志激昂亢奮,他還有通神的能力,一瞬間讓天地漫起蠱惑敵人的大霧,自己的士兵則長驅直入。
蚩尤像不能傳遞蚩尤神勇之萬一。石像本身具有蚩尤之力,但在這充沛的神力之外,還有一股另外的力量,帶着讓人窒息的悲傷存續其中。
宋竹想要窺探,她似乎看見了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男人将自己的血滴在蚩尤石像上,他還在石像上刻下了符咒,那是出賣靈魂的符咒,他将自己的靈魂與這座石像融為一體。
宋竹吃了一驚,這人的靈魂如此這般,會不死不滅,直到蚩尤像被毀壞的那一天!
“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咒?!”她疑問。
那個英俊的男人偏頭看她,露出輕蔑的笑容:“是你們的咒厲害,還是我的咒厲害?”
再下一瞬,宋竹的意識被他的力量彈開,她離開了那團紅光,睜開了眼睛。
“阿竹!”陳朔還在喊着她的名字。
“陳朔。”宋竹環視四周,知道這洞穴并不安全,她連忙起身:“帶着蚩尤像,我們出去。”
陳朔擡起石像,兩人一魂很快離開了這裡。
令人吃驚的是,山洞外面的黑氣也消散了,月亮重新挂在了天空,山林中奇形怪狀的樹木依稀可見。
那個醫生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