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英一道真火印從天而降,直接燒在紗羅的身體上,她再一個跨步将葫蘆裡的殘酒全副灑向紗羅的身體,紗羅渾身燒着了火,地上的符印登時騰空躍起,連同紗羅的影子和慘叫一起,躍進了漩渦之中。
阿英喘着粗氣:“這邊也完成了。”
了然有些吃驚地看着阿英,她比他想象中出手更果斷,前面幾次似乎隻是她小試牛刀,這一次她的快準狠有了更直觀的體現。
火克金他懂,隻是這酒……
“酒是由這山中的植物釀成的,等我們出去了,我可以給你帶上幾葫蘆,算是感謝你的幫助。”阿英說。
她眸色暗了暗:“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封印她,或許封印她之後,我也該去找她的魂,幫她輪回一次。”
了然點頭。
“了然大哥……”阿英頓了頓:“其實真的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也隻能與紗羅在這陣中糾纏一些時日,沒把握真的封印她。”
了然不以為然:“要是真能助你封住一個怨魂,也算我一件功德,那我還該感謝你才是。下一步去哪裡,北邊?”
阿英點點頭。
了然便道:“北方屬水,土可克之,你不會想直接挖土吧?”
阿英調皮地做了個鬼臉:“我正有此意。”
了然知道,能在整個山頭布下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的陣,阿英的法術絕對是非常上乘,估計還有點不小的來曆,但二人畢竟萍水相逢,阿英既然不說,那他還沒有臉皮厚到去問詢姑娘來曆的程度。
他想,如果真的成功封印了紗羅,兩人恐怕分道揚镳,從此相忘于江湖。
他們慢慢地走着,時不時坐下來休息,交談之下,阿英告訴了然,她已經知道了紗羅真身的位置,隻差這邊的陣眼堵住,她就有辦法去将紗羅封印。
她還将沿途許多草木的名稱告訴了了然,這些草木并非是此處山林獨有,既是毒也是藥,了然強記了幾枝,日後倒還真派上了用場。
在多年後,了然和悟塵說起這時的經曆,依然覺得純真爛漫,就好像他和阿英還是年輕的模樣,還有說有笑地走在這世間。
那時候入世未深,所以兩人都是一樣的自信且執拗,完全沒有後來經曆人世諸多風雨,見過許多遊魂殘念的無奈,他那時心心念念一定可以為楊守業做好補救,而阿英,也覺得可以保護所有想保護的人。
但結果,或許他們都失敗了。
讓了然吃驚的是,紗羅沒有在北邊這個陣眼出現,阿英輕松地堵住了水之陣眼,而後拉着他馬不停蹄地去了一處山洞。
阿英是很有目的性地來到這處山洞的,這是一個很神奇的山洞,洞裡并不狹小,反而有一方很廣闊的空間,這裡面,正是已經有些魂力不支的紗羅,阿英見到她後并沒有留給她休息的時間,她直接下了戰書,毫不留情地說道:“紗羅,和你鬧得夠久的了,該消停一下了。”
說完她就抛出一把種子,那種子也不是普通的種子,落在土裡竟然立刻生根發芽,長出藤來,那藤也厲害,直撲上去封鎖住紗羅躲閃的退路,将她的活動範圍越縮越小。
紗羅的手腳化為利刃,她左右開弓接連斬斷了企圖束縛住自己的藤蔓,可卻還是比不上藤蔓瘋長的速度,眼見那東西發了瘋似的圍住自己,她索性找準一個方位集中突破,硬生生給自己開出了一條路,她躍身而出,終于離開了越來越狹小的空間,可轉瞬間,身後的藤蔓又再次前來追擊着她。
阿英也沒閑着,她拿出手刀劃破自己的手臂,将鮮血滴在土壤之中,那變化中瘋長的藤竟就發出了紅光,光線不強,光束卻讓紗羅避無可避,一時間,大地動搖,天雷滾滾。
了然感覺自己所在地空間不斷搖晃,大地好像要裂開,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這裡,卻見阿英雙手握住劍指,雙目緊閉,口中振振有詞:“混沌化元,萬物歸一,以我神血,有請神降。”
念完,她以血在地畫了一個符印,了然看在眼裡,那是一片楓葉的形狀。
那符印騰空而起,逐漸擴展延伸,然後全數加在紗羅身上,将她緊緊釘在了洞壁上,四周的藤蔓立刻圍上來,将她的身體完全圍住,讓她動彈不得。
洞内霎時間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漩渦,比之前了然看到過的任何一個漩渦都大,他趕緊扶着洞壁找到一處支撐,而困住紗羅的符印和藤蔓則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一步步将她拖入漩渦,伴随着紗羅不甘心的怒喊,她一點點被漩渦淹沒。
阿英睜開雙眼:“紗羅,對不起,是我輸了!”
紗羅嘶吼着,直到被漩渦吞沒。
漩渦消失,四處終于恢複平靜,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阿英手撐着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阿英……”了然踟蹰着不敢上前去安慰她,他不是很明白她的心情,她成功了,分明應該高興才對。
多年後,了然似乎了解了,那其實是一種與對手告别的不舍。
最終他們離開了法陣,回到阿英的家中,了然終于知道,她是一個苗族姑娘,是一個會法術的苗族姑娘。
阿誠也專程向了然道了謝,他們兩個送了幾葫蘆的酒給他,邀請他有時間可以回這裡做客。
可了然沒有再回來,這是他與阿英見的唯一一面。他後來聽說過阿英的消息,但始終沒有再回到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