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心領神會,提前往一旁閃去。
亢金印壓在杉樹之上,杉樹呈現出極度痛苦的模樣,轉瞬間,樹枝當場斷落,樹幹也枯萎,變成了幹癟癟的樹屍,四周白霧消散,環境顯得更清晰了些。
此間的點位算是解決了。
宋竹喘着粗氣,與陳朔相視一笑。但木子曦還沒醒,宋竹試着喚醒她無果,隻能先帶着幾人去下一個點位。
蕭浪将木子曦背在身上,木子曦的呼吸落在他頸間,算是平順的,一呼一吸之間,溫熱的氣息逐漸安撫着他躁動不安的心。
是什麼樣的執念,讓懲不肯放過木子曦?
……
所謂點位,就是星座之中星星分布的位置,按鹑火星座的分布情況,宋竹帶着幾人去到了下一處地方。
這裡有一株榕樹,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榕樹,比他們人生見過的所有榕樹都要龐大,樹枝上垂下的氣生根密密麻麻,就像是一層層的幕簾疊加在一起,将榕樹幹的全貌完全遮蓋。
宋竹先使出一刀,刀風強勁,直接将那氣生根合成的幕簾掀飛,可也隻是掀飛而已,四周沒有其他的動靜。
按理說,以宋竹揮刀的氣勢,還不至于僅此而已,陳朔知道出了問題,便問情況如何。
“我覺得或許破點位是有順序的。”宋竹答。
“什麼意思?”
“得等悟塵師父和歡歡那邊解決了玄枵的第一顆星,我們才能動得了這個地方。”
她話音剛落,四周突然卷起狂風,幕簾再次被吹開,而這次躲在那幕簾之後,無數火箭朝衆人射了過來。
宋竹大驚,她本想搭起結界,可這火箭出現的實在太突然,還不等她結好印,已經紮進了幾人的身體。
宋竹感覺到中箭之處的錐心之痛,一時間冷汗直流,她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以刀撐着地面,再看陳朔,正被箭釘在旁邊的樹幹上,動彈不得。
他表情痛苦,臉色慘白,胸口的中箭處卻并沒有流出血迹。
不止是他,自己的傷口也沒有流血。
蕭浪則被釘在地上,他動不了,眼前閃過天星山雷雨交加的景象,他知道那是初水和辛生活的年代,那個年代,部落的奴隸們以自己的骨血在天星山築起祭壇。
他側眼看着一旁仍昏迷不醒的木子曦,她沒有事,隻是嘴裡喃喃說着什麼。
宋竹深吸了幾口氣,她畫了一道符,将胸口的箭抹去。然後費力地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陳朔身邊。
隻有幾米的距離,可似乎耗盡了她全部的精力。
她倒在陳朔的胸口。
……
劉歡歡和悟塵兩人聯合壘起了磐石印,卻無論如何無法讓那灘不知道從哪裡湧出的水流改道。
“哪裡出了問題?”劉歡歡焦頭爛額地問。
悟塵也不知道,通訊器暫時沒有回應,他估計宋竹他們已經陷入了鬥争。
“說好的土克水,無論如何也不至于毫無作用吧?”劉歡歡繼續詢問。
悟塵面色窘迫,她問他,他也不知道啊?
……
李晨光帶着衆人待在他們兩個身後,攝影師仍然在敬業的工作,其他人或默默吃瓜,或叩拜上天,甚至有的,在編輯遺言。
其實這種情況他已經和隊員們預演過了,他預演了突如其來的危機和生死考驗,他接受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選擇,但鄙視為了自保傷害同伴的行為。
來探險隊的人要麼是真的很缺錢,要麼是真的很有理想,這兩種人,都很适合做一名優秀的員工。
在反複的預演之下,隊員們并沒有驚慌失措的行為或者愚蠢的動作,這讓他很欣慰,他覺得自己的工作做到位了。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年來的職業生涯,他一直将這兩句話奉為真理,交給他的工作他也是這樣看待,以接納福氣的眼光對待工作,恐怕除了他之外沒幾個人可以做到。
那他自己呢,為什麼加入探險隊,他酒店經理做得好好的,明年新的M酒店開業,他就可以去做項目總經理。
是蕭浪跟他說:“趁着還年輕,趕快闖一闖。”
呵,這話聽起來,像個毒雞湯。
他知道蕭浪這個二世祖倒不是個不着調的,甚至敏銳地察覺了他内心的想法,他覺得,他也還是屬于“真的很有理想”的那種人。
對于他的平步青雲,他内心其實是無奈的,他既享受成功和升職帶給他的榮光,也感覺到真實的自己正在被無止境的“福氣”掩埋。
說實在的,在武陵縣的這些日子,他真的難得的神清氣爽,來了天星山的這兩天,他内心的火熱将一切的恐懼驅散,就像現在,他也樂觀地覺得,是福不是禍。
他的工作做得不錯,所以探險隊不至于自亂陣腳,但悟塵和劉歡歡,一個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一個是還沒畢業的小姑娘,兩個人在他們前面忙死忙活的,他卻啥事不用幹?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他站起身,然後搬起一塊石頭,沖上前去就扔進了那灘水裡,同時他号召着探險隊的隊員們一起鏟土,将鏟出來的土用來攔截水勢。
如果說法術不起作用,他們就采用物理對抗的方式,用真的土去對抗這些水,這是最直接了當的辦法。
劉歡歡和悟塵愣在當場,人各有所長,他們的腦筋還沒轉過彎。
但很快李晨光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他抛下去的石頭也好,隊員們扔下去的沙石泥土也罷,通通沒有激起什麼水花,他們面前那灘水,就好像一團軟棉花一樣,将那些土質物品全數吸收,卻沒有一點變化,至少,肉眼看不出一點變化。
這還是水嗎?這是個精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