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沒有猜錯,春水嫂要被關押的地方就是祠堂。
她如果要被迫殉葬,肯定是要經過祠堂大會告之祖宗的,這樣就能将迫害一條鮮活生命的罪孽轉嫁給所謂的祖宗禮法,而減弱自己殘害同胞的罪惡心。
人類啊,真是一種虛僞的生物!
許是牛春水的死太震撼了,大家都有點心慌意亂,押着春水嫂的兩人正好是昨天和他一塊做花轎的,一路上閑聊起來,并沒有發現被人跟蹤了。
“你說春水哥怎麼這麼突然就?”
“村長都叮囑過太陽下山之後一定不能出來,他是不是沒聽話?”
“不至于吧,春水哥最聽他爹的話了!”
“難說,前天晚上沒出事,他可能就放松警惕了,而且我懷疑他是不是獨自跑去偷看那幾個大學生了!”
“有可能,你還别說,大學生就是嫩,看得人心癢癢,新來的這四個女大學生都不錯,要不然把她們留下得了,省的還要出去找!自己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就是,咱幾個都是單身呢,憑什麼牛春來能娶個大學生,我們就不行!”
“還是村長家條件好,小媳婦是大學生,聽說大媳婦以前也是個大小姐!還會彈鋼琴呢!”
“春水嫂嗎?不像啊,她手都粗糙成那樣了,還能彈鋼琴嗎?”
“春水哥吹的,誰知道呢!”
而春水嫂仿佛剛剛的發洩就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像一個呆滞的木偶一樣被他們拉扯着往前走,神情麻木,似乎壓根就不知道他們正在調笑譏諷地談論着自己。
他們一路走到了半山腰,在隐隐約約的樹影中出現了一座祠堂,牆外爬滿了綠植,遠遠看還真不一定發現的了。
時淵:“你的隐形衣派上用場了,能帶兩個人嗎?”
看着時淵單薄瘦弱的身軀,葉希點點頭:“能!”
“咱們悄悄進去。”
葉希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跟不上,怎麼就突然蹦出來一個祠堂,但她顧不上糾結,聽話地将隐形衣道具卡激活,披在了兩人身上。
她們跟着潛了進去,外面看起來不顯眼,但裡面卻别有洞天。
屋頂很高,粗壯的圓木柱差不多有五六米,到處都是各種家訓家規,黑底白字,莊重威嚴。
院子中間有一個水缸,大堂正中間的桌子上供奉着一具牛頭骨,前面是各式的貢品和香火。
牛頭骨後挂着一幅畫,一個男人,既沒有高風亮節之德,也沒有奸邪卑佞之相,甚至他的眼睛還沒有像村民們那麼凸,看起來挺正常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牛郎了!
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男人。
因為和仙女的一段“奇緣”,而被流傳為千古佳話,為後世所推崇。
呵,推崇什麼呢?
羨慕他的一步登天嗎?
時淵不以為然地譏笑了一下,拉着葉希往屋後走,大堂兩邊都是連着後面,從這穿過去就能直通後堂。
兩個青年正恭敬地朝着一個奇怪的人鞠躬。
說奇怪,因為大熱天,他卻披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黑鬥篷,上面繡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帽子蓋過了額頭,看不分明,身軀佝偻,聲音嘶啞,拄着個拐杖,杖頭不是常見的龍頭,而是牛頭!
青年傳達了村長的意思,稍晚點會将牛春水的屍體也送來祠堂安置。
先辦婚禮,等婚禮結束之後,再給牛春水辦喪禮,至于春水嫂,先關押在偏房,等待她的将是“夫妻合葬”。
黑鬥篷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麻煩巫祝大人了,晚輩們先告退了。”
趁着他們告别,時淵拉着葉希閃進了後堂的主屋。
這裡陰暗沉悶,空氣中都是一股混着檀香的黴味,還蘊含着絲絲的血腥氣。
屋子的左右兩邊各放着一頂架子,上面全是手掌大小的娃娃。
時淵從隐形衣下鑽了出來,走過去仔細看了看。
娃娃大小相同,晶瑩瓷白,上面刻着名字,是鵲橋村男丁的名字,可娃娃卻全是女娃娃,清一色盤着頭發。
“這是什麼?男生還玩娃娃嗎?”葉希湊了過來,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