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那個大公子的新娘子,跟着别人跑了。”
“喲,這人怎麼想的啊?施家公子多好的人啊!”
“是啊!”
“我聽說施家家主覺得施家公子丢了施家的人,罰他在祠堂裡跪着,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才出來。”
“這麼慘?”“那他認錯了麼?”
“聽說是沒有,唉!施家公子也是個情種!”
“可不嘛!”
同樣的雨幕下,施之謂跪在祠堂裡,面對着施家先祖,反反複複地忏悔自己的過錯。
外面的雨很大,但大不過爹爹的斥責。
一樣的雨天,施家家主手握軟鞭,狠狠地朝着施之謂身上打去。
“施之謂,你一錯錯在識人不明,将那樣肮髒的女子帶回施家,還妄言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要與她成親,結果呢?她在婚禮當日抛下你,不顧施家的臉面,不顧你的心情,不顧你的哀求,将你的尊嚴踩在腳下,如此,你可知錯?”
鞭子混雜着雨水打在施之謂的身上,将他的身心都打得皮開肉綻。
雷聲轟鳴,一聲聲仿佛都是對他的嘲笑,嘲笑他被抛棄,嘲笑他自作多情。
施家家主再打一鞭,天上雷聲更響。
“你二錯,錯在不敬長輩,将施家百年來的名聲毀于一旦,想我施家先祖一直以來以仁孝聞名鄉裡,何時做過如此沒有臉面的事?一個那樣的女子,也可以如此羞辱施家,若你早聽我們的勸,何至于此呢?你真的該打,該打!”
鞭聲混雜着雨聲闖進施之謂的耳朵裡,他疼得臉色發白,力氣全無,可最難受的還是他的心,他明明記得在那個雨天,蘇祈春求他娶她,她字字認真,句句誠懇。
“爹,你别打哥哥了!”雨幕裡,一個窈窕身影沖過來,撲在施之謂的身上,哀求着施家家主,“爹爹,求求你别打哥哥了,哥哥也是被人騙!他也很可憐很委屈,求你不要打他了……”
施清荷哭腫了眼,自她知道蘇祈春做了那樣的事後,就非常擔心施之謂,同為施家人,她很清楚,施之謂的喜怒哀樂不重要,施家的臉面重要,施之謂的委屈不甘不重要,施家的體面最重要。
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沈夫人求了老夫人幾天都沒有用,隻有她,隻有她還能護一護施之謂。
“爹爹。”施清荷跪在雨地裡,拽着施家家主的衣裳,哭訴道:“爹爹,哥哥他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要再苛責他了好麼?”
“我苛責他?”施家家主一把甩開施清荷,施清荷整個身子摔在雨地裡,“啪”地一聲響。
施之謂大喊:“妹妹!”
施清荷躺在地下,擡頭看施家家主。
施家家主厲聲道:“我苛責他?我就恨我太縱容他,讓他不聽我的話,忤逆我!做下如此丢人之事!”
“爹爹,哥哥他沒有……”
“你還說?”施家家主拿着軟鞭指着施清荷,“再說,我連你一起打!”
霎時間,風聲連着雨聲,雷聲一齊響起來,施家家主揚起鞭,長鞭仿佛劃破世間所有聲響,硬生生落在施之謂身上。
施之謂咬着牙,一聲不吭,隻因施家家主說了,叫他莫要喊叫,這點兒疼都受不了,傳出去丢了施家的臉。
就這麼,施之謂被關在祠堂裡,一關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裡,他無數次午夜夢回,都能夢到一個紅衣背影,他多想留下她,可是每次在夢裡,他都留不住。
半個月後,施家家主問他,“可否知錯?”
他望向祠堂外若有若無的日光,木然點點頭。
他離開了祠堂,卻失去所有力氣,整日躺在床上,生怕出門,因為一出門,别人看他一眼,他又會覺得他們在笑話他,笑話他被人抛棄了,被那樣的人抛棄了。
他這副樣子,施家家主更不能讓他出去,将他整日關在屋裡,和坐牢一樣。
有一日,在沈夫人的苦苦哀求下,施家從外面請了個大夫來給他看病。
那人穿着道士裝束,施之謂起初沒有認出,等到那人提點了一句,他才想起來,那不是和蘇川柏兩兄弟一起開藥鋪的人麼?
蘇川柏,蘇祈春?
他想到這兒,不想再想了,順從地吃下遞到他嘴邊的藥,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興許是藥有用,他吃了一副藥之後,有了一些精神,甚至可以在宅子裡跑好幾圈。
沈夫人和施清荷都很高興,忙将那大夫又請了來。
這次,施之謂迫不及待地吞下那藥。
施之謂問:“這是什麼藥啊?這樣有用。”
那人笑笑,笑容不算好看,甚至有些陰邪。
“不可說,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