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麗蘇正要擡腳往前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汝可是我修仙門派中人?”
“我是,請問閣下是誰?”莫麗蘇收回自己的腳步,擡頭問道。
“我是生湘。”
怪不得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原來是自己的祖師爺啊。
“師祖,你不是死……消失于世了嗎?”莫麗蘇驚訝之餘,差點沒說出“你不是死了嗎”,幸而自己反應過來,覺得這麼說未免有些大不敬。
“沒錯,我是死了,隻不過我在這‘往事鏡’裡面留有一縷殘識,隻待有緣的仙門人來此,将一些往事告知,而這些往事,屠予息并不知曉。”
她師祖和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樣平易近人,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已經死了。隻可惜,她其實并不算一個完完全全的仙門中人,她就是一個過客,若她道心堅定,她早就在得知自己是魔血宿主的那一刻就自盡了。
不過,自己才是魔血宿主,為啥屠予息會在自己的那頭寵物小鹿身上複活,或許師祖那兒有答案。
所以當一道新的白色光束從另一個方向照到自己腳下時,莫麗蘇毫不猶豫地朝它走去,希望能找到心中所疑的答案。
眼前不再是混沌,莫麗蘇看到一個白發老者跪在女娲面前,她上前仔細辨認,方才看出這是自己的師祖,隻是沒想到他已經這般蒼老了。
“娲皇,我自知行将就木,若我一旦老死,那麼這世間将再無人能對抗師弟了,到時人間隻遵循弱肉強食之道,再無半點溫情友愛,還望娲皇助我,能讓我的徒子徒孫有對抗師弟的能力。”
已經垂垂老矣的生湘如此卑微地跪在神明面前,讓莫麗蘇覺得有些于心不忍。
但女娲并沒有因為他以老邁之軀求恩而答應他:“生湘,你為我骨血所造,本可同神明一樣不滅,是你選擇了這樣的道路,那麼就該承擔這選擇的後果。”
生湘低着頭許久沒有說話,女娲見此正轉身欲要離開,生湘突然道:“我知道娲皇未必不愛自己所造的凡人,當初天地崩裂,是娲皇練石補天,才使得凡人免于毀滅天地的災禍。娲皇你對弱小的凡人心存憐憫,為何自己所造的凡人也對弱小心存憐憫卻不可以呢?”
女娲靜默地看了生湘片刻後,道:“你身死未必道消,隻要你能将你身體的一部分留于世間即可道存,你師弟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則他是不會消亡的。我言盡于此,你們師兄弟二人的恩怨,我從此不再插手。再者,我有一點需提醒你,你所做之事,必須符合你行事之道,且要求越高行事越難,否則無法成功。”
這番話莫麗蘇是啥都聽不明白,隻知道個屠予息自己不想死就不會死,但她看到自己師祖卻像是得了什麼明示,激動地在那裡磕頭叩謝女娲。
場景再次轉換,這回莫麗蘇看到了自家門派熟悉的後山,他師祖一個人站在關她的山洞裡,盤腿而坐,然後拿着一把利刃劃開自己的身體。
見此一幕,莫麗蘇吓得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她怕自己看了之後要睡不着覺。
等了許久,莫麗蘇才聽到自己師祖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了聲:“好了。”
莫麗蘇給捂着眼睛的手,露開一條指縫,看到沒有太血腥的場面,方才把手放下。
她看到她祖師爺已經将衣服穿好,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形容枯槁,而且有五件器物懸浮在她師祖的手上,其中三件莫麗蘇見過,分别是戊軒子的“溶血珠”、她師父手上的“源鋒劍”還有現在在自己脖子上戴的“絕兆杵”。
“你們進來吧。”生湘對着山洞的大門道。
接着莫麗蘇看到門被推開之後,五個人有男有女前後進入,圍在她師祖身邊。
生湘臉色蒼白地看着自己徒弟,微笑着說道:“為師已經想出克制屠予息的辦法了。”
那個五個男女聽罷各自互相看了一眼,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我用我的髒腑練了五件法器……”生湘話還沒有說完,那五個男女臉上頓時沒了喜悅,反而一個個都跪在生湘面前,眼含淚意地問他們師父為何要做這麼大的犧牲。
生湘搖了搖頭道:“我難逃一死,早死晚死都沒什麼區别,隻是我想在死之前最後做一點有用的事兒。我現将這五件法器交給你們每一個人,若你們五人齊心,這五件法器聯合起來可封印屠予息的魂靈,若你們當中一人有異心,則此事便不成了。”
他揮了揮手,将五件法器各自飛到他們弟子手中,然後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将封印之咒傳給他們每一個人,并道:“屠予息本事通天,且報複心極強,你們要做封印這件事兒,必然是九死一生,如此你們可還願意?若有不願者,自可将法器還給我。”
那五個人沒有一個将法器交還的,生湘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到這裡,莫麗蘇眼中有些酸澀,不是贊同自家師祖的聖父之道,而是為他們那種執着且無謂犧牲的精神所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