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則景回過神來時,已是夕陽西下,日光下,影子逐漸拉長,而自己正站在下,愣愣地盯着太醫院的生鏽了的匾額時,才堪堪回過神來。
她從袖口中拿出小心保護的的玉佩,反複摩挲着上面精緻的紋路,那玉佩明顯是主人極為愛惜之物,白玉溫潤透徹,非是凡品。它靜靜躺在在周則景的手中,那股涼意投入周則景的手心,安撫了一下她有些慌亂的心情。
她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踏入太醫院的大門,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見那玉佩的主人。
她的耳畔緩緩響起那鐘毓宮前那少年的話語。
少年輕輕貼上她的耳側。
“聽說你們中原有句俗語,我前些天學來的,叫‘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風味。’依我看,不僅美人如此,這——明珠,亦是如此;明珠深夜瞧,才能看出白日裡看不見的——光澤。”
他的眼神極為妖豔,但他卻眨了下眼,做出一個極為純真的表情,“姐姐如果想看的話,今夜明月高懸之時,我來帶姐姐去瞧,旁人瞧不見的明珠,但……”他陡然伸出手指,抵在周則景的唇間,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周則景立刻向後一躲;他見周則景表情中帶着的不适,竟是笑了笑,眉眼彎起,像是一朵覆着劇毒卻極其豔麗的奇葩;隻聽他道:“但是,姐姐,要一個人來喔,若是帶了其他人,我可是要不高興的,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周則景冷冷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聞言,那少年眉眼中閃爍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随即被立即壓了下去,他垂首,将那豔麗的眸子隐藏,故作難過道:“姐姐不信我,我是會很傷心的,但是,我尊重姐姐的選擇;是選擇相信我一回,得到你想知道的一切,還是就此錯了這唯一知道真相的機會——我都聽姐姐的。”
周則景:……
她有些恍惚地走進太醫院,那一股熟悉的藥味将她圍繞,讓周則景心一安,她眉頭緊蹙,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這是憑着肌肉記憶,向那她平時著書的閣樓裡走,她沒有注意到,她推門而入時,太醫院其他人暗暗地齊齊注視她的目光,帶着些複雜的情緒。
周則景推開門時,屋内一片寂靜,房内如他們離開時一樣,那原本煮着的茶已經涼了,青兒和趙海也離開了此處,裴瓊枝也不在,向來是去找那太醫院管事的算賬還沒有回來。
周則景随便找了個蒲團,走在幾案前,她雙腿抱膝,陷入了沉思。
她想着那個鐘毓宮外的一個怪異的妖豔少年。
那少年極其奇怪,長相妖豔,性子怪異,行為舉止……更是對她動手動腳,周則景想起他那些貼面貼耳摸嘴唇舉動,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将來不管怎麼說,一定要找機會揍這小子兩拳,周則景暗暗發誓。
除去他那些怪異的行為,更令周則景在意的是,還是他那最後跟她說的幾句話。
她說想見當時去請趙海的明珠,他先是莫名其妙得笑了自己一頓,然後莫名其妙的說了一些謎語般的話。
他以明珠為喻,是想說,今晚他要帶着她去見明珠。
周則景想是他那面龐,靡麗的帶着神秘的面容,嘴唇勾起時,笑得宛如一隻不懷好意的狐狸。
周則景一時間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他所說的,聽從他的話前去。
周則景不相信,一個嫌疑人宮裡的管事人會幫助一個素未謀面的查案的小宮人,那個少年不是真心想幫她,但不知道他處于私心做了如此決定,還是或,根本就是受了聖女的授意。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為什麼不剛才就見她,非要等到夜深之後,讓她單獨赴約呢?
難不成是讓她深夜前往,趁着夜深人靜,把她給偷偷做掉,然後第二天後宮的水池裡發現一個溺死的宮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那枉死的四兒、煎藥的太醫、趙海……依着聖女的性子,自己到底是個小宮人,她真想把自己殺掉,她也沒有辦法反抗。
那少年的邀約,總歸是太過危險,但她又實在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
正當周則景咬着下唇猶豫着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響了。
裴瓊枝又掏出他那名貴的扇子搖啊搖的,他将門輕輕地關好,轉過身時,正對上周則景的眸子。
他顯然沒有想到周則景這麼快回來了,眸子微睜,眸子間閃出一絲驚訝,他們目光交接的一瞬,隻是一眼,彼此就明白了對方的眼神。
周則景:嚯,哥們看起來收獲頗豐。
裴瓊枝:她這表情……看起來是吃了閉門羹啊。
裴瓊枝似乎有一瞬間猶豫了片刻,他随即扯過來一個蒲團,放在距離周則景半個人距離處,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你那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