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則景瞥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隻是一眼,裴瓊枝便立即縮回了手。
“抱歉。”他輕聲道。
周則景沒有說話,她陰沉着臉。
身旁那裴淩燕撥給她的一堆侍衛已經将李昭儀這幾日所用的物件都聚集在了庭院的一處,以及李昭儀貼身穿過的衣服。
一個小侍衛跑到周則景的面前,“大人,我們依然根據您的命令将李昭儀生前接觸過的東西都聚集在了此處。
周則景看了眼遠處的院子。這個庭院是在主殿的後方,院子很大,周則景看向那堆疊在一處的衣物被褥,“好,燒了吧。”
那人似乎是愣了一下,“您,您說什麼?”
“我說,燒了。”
周則景的目光冷靜,“這些東西是不能再碰了,按理說應該拉到宮外再行焚燒,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你将人疏散,先将她的這些東西都燒了罷!不要留什麼其他的,全部燒了。”
那人看到周則景臉上的凝重,張了張嘴,最終轉過身去開始張羅起人來。
周則景擰眉,臉色很是難看。
她轉過身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管事的宮人早已離開,她的身後隻有裴瓊枝一個人。
他的眉眼淡淡,看着周則景的眼眸如初見時那般溫柔。
周則景啞然片刻,“是你做的嗎?”
裴瓊枝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真的不是,這樣做對我沒有好處。”
周則景沒有說話。
他似乎有些急切,“真的,我沒有使用任何的其他的手段,也不敢再……使用其他手段了,我,我………這件事,請你相信我。”
周則景盯着他,他似乎真得有些急切,與剛才的樣子截然不同,周則景有時候覺得很是新奇,這個人,在旁人面前,還是那個靖王殿下,淡然溫和,寵辱不驚,曾幾何時,周則景眼中的他也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的他,會急切,會同周則景講話到語無倫次,會面對質疑說不出話,周則景沉默着,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她垂下眸,沒有看着面色急切的裴瓊枝。
她沒有回答,隻是微微偏過頭去,躲避了他的視線,“你跟我來吧。”
周則景說着,轉身離去。
裴瓊枝追了過來,他們停在了一個小屋子内。
周則景道:“你知道霍亂這種傳染病的危害吧,若是在這個王朝蔓延下去,你會怎麼辦?”
“我……”
“說實話。”周則景的聲音尖利。
“……”裴瓊枝默了一瞬,“我不會管。”
“就算這疫病像中世紀的歐洲那樣席卷了整個大陸,席卷了整個中世紀,你也不會管嗎?”
周則景盯着他。
“是,我不會管。”裴瓊枝的聲音響起。
“所以,隻要是不影響到你做實驗,原則上你都是不會插手這個時代的,對吧?”
周則景的聲音沒有帶任何的感情,她仿佛就是在陳述一件很是普通的事情,連詢問的意味都不甚明顯。
裴瓊枝下意識地慌了神,“但是,如果你想讓我幫忙,我可以幫你重新寫一份程序,我之前說過,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變化,你先别不要生氣,我會……”
“不必。”
周則景冷冷地打斷他。
“不必特意為我更改你從前的行事,沒有必要。”周則景的語氣有些冷,但卻很平靜。
她的神情沒什麼變化,甚至沒有剛同裴瓊枝面前時說話都不自覺夾槍帶棒。
“我沒别的意思,隻是詢問一下你的态度,方便我之後的工作。如果真是霍亂,那麼這場疫情,根本現在的醫療水平短時間能控制住的。”
但是,不能向中世紀的歐洲一樣。
“我不需要你幹什麼,但是我希望你如我所說的,不要阻撓我幹這些事情,最好不要妨礙我。”
裴瓊枝忍不住上前一步,“不,我要跟着你,我說過,哪怕你不需要我,這是我在向你表達歉意,哪怕你不接受,我會讓你看到我在改變。”
周則景搖了搖頭,想也不想直接道:“不用,你的改變對我沒用。我也曾經說過,你永遠不會懂我在想什麼,也永遠不會跟我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