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璀璨,燈籠型的木塔頂上懸挂的熒亮的小燈籠随風而動,猶如濃稠黑夜中懸空的星子,但所有人的注意卻沒被其吸引去。
他們的目光都緊緊注視着木塔上攀爬的兩個身影,兩個身影速度相當,看着一時間竟顯得十分和諧。
裴聞雪臉色淡淡,眸子中映出木塔上鵝黃色的身影。
高玉公主眉間微蹙,神色擔憂,“阿雪,阿月不會有事吧。”
裴聞雪默然半晌,擡眸,道:“如今在上面的是她,我如何知道。”
“阿雪你不幫她嗎?你不是喜歡她嗎?”高玉問道。
裴聞雪聽後笑了笑,他神色悠遠,眸色難以捉摸:“可是我喜歡阿月,她就會聽我的話嗎?阿月任何時候不都是依自己的心意做事嘛!”
“她每次做出決定,都不需要任何人參與。”
高玉公主盯他半晌,垂眸:“你就不擔心她受到傷害。”
裴聞雪開口,語氣意有所指:“阿姐,任何時候,她既然選擇這樣做,我們要做的,最好的便是信任她。”
他的話讓高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在意。
明明她與阿月更熟,為何他卻與阿月更沒距離感。
“我自然信任她。”高玉公主不解。
“既然如此,阿姐,我們好好看吧。”
他話語剛落,甯霄漢聲音傳來:“殿下,所有隐藏在暗處的人已經被盡數控制住。”
他臉色冰冷,從人群中走出來。
可見剛剛屢次被攔的事讓他十分惱怒!
他說完便對上裴昭近乎于挑釁的神色,他壓下心中怒火,移開目光。
今夜奪燈不成也就罷了,偏偏将樓棠月牽扯了進來。
即使裴昭手下在暗處使手腳的人已經盡數被他們的人抓住,但他身旁那個婢女卻是個變數,希望樓棠月不會出事。
樓棠月自是不知道下面人的想法,她動作慢悠悠攀住木頭,從發光的燈籠中掏出燈珠,放進腰間墜着的小布袋裡。
小塔低層的燈珠未被搜刮殆盡,但也差不多了,她這拿出來的已經是最後一顆了。
她擡眸,望向另一旁不遠處同樣收手的質水,她目光遙遙望來,晦暗夜色中,她唇邊勾了一個笑容。
然後繼續向上爬,動作利落,速度卻并不快。
樓棠月挑眉,擡眼,眼中映入直入天阙的燈塔。
看來還得等一會。
質水既想消磨她的警惕心,她便如她所願。
她伸出右手,握住木杆,手腳并用往上爬。
木塔看着堅固,實則踏上去才會知道,整個木塔不僅松松垮垮,還特别滑,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難怪所有人對第三輪避之不及。
到了塔尖,一步不慎,掉下來摔得可不輕。
樓棠月一步一步,前面還攀得容易,至小塔中央,便逐漸費力起來。
下腳的地方越來越狹窄,讓還有距離的兩人離得越來越近。
往日這般,為了往上爬,十個人肯定會開始争鬥,好在現下隻有兩人,未到推對方下去求燈的地步,因此暫時維持着假面的和平。
樓棠月額間出了汗,手心黏膩,隻有不停在衣衫上擦幹淨汗才能避免滑落。
一旁質水臉色也并不輕松,但她俨然做足了準備,雙手被細布包着,避免了直接接觸木架。
兩人再有一息時間,便能攀到塔尖,取其中遺留的燈珠。
見質水松開右手,雙眸緩緩轉向她,輕輕一笑,桃粉色的宮裙随風而動,窈窕身姿有着一副輕盈的感覺,似乎下一瞬就要挾風而上。
終于要出手了!
“質水姑娘不隐藏實力了。”
樓棠月緊緊抱着木柱,彎眉一笑,若有所思道。
“奴有什麼實力。”
質水凝視着她,夜色中的雙眸有幾分幽深,她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提步,慢慢沿着木架向樓棠月靠近:“前路艱難,奴隻求,樓小姐能與奴攜手。”
“哦!質水姑娘不怕這樣輸了賭約?”樓棠月垂眸,手慢慢摸着後腰,拽住了腰上的雙層腰帶,微不可查地一拉。
質水已經離她隻三尺之距,伸出手,話語中滿是誘惑:“現下每向上的一步都艱難,何不相攜上塔頂,之後便各憑本事。”
樓棠月擡眸,感受到腰帶已經綁緊了木柱後,才打量她的臉半晌,道:“質水姑娘的臉還痛嗎?”
質水動作一頓,既而轉眸帶笑:“樓小姐如此關心奴,奴惶恐。”
“是惶恐我的賭約讓你失了裴昭信任。”樓棠月挑眉。
她這般講出自己目的,質水卻不生氣,她低聲道:“質水自作聰明,自是該受懲罰。”
樓棠月眸中随即浮起淡淡惋惜,這般聰慧的姑娘,裴昭若是重用她也就罷了,可她剛剛也看到了,那小子不如意便會毫不猶豫對她動手!
她行動間,明明會武功,卻對裴昭的出手毫不阻擋。
想着,她歎了口氣,語氣似真似假:“我打下此賭,其實是想讓質水姑娘看清你主子的心,這般人,值得你追随嗎?”
明明知道她在故意擾亂她注意,質水卻還是微微愣住,神色出現幾分茫然:“我為何聽不懂樓小姐的意思。”
看差不多了,樓棠月彎了眼,慢慢靠近她:“質水姑娘可有換主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