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許景言雙眸一亮,昂頭看向自家弟弟:“你一個出門助理保镖一堆的空中飛人恐怕聽都沒聽過吧?”
“我一開始都不知道的!”
迎着許景言愚蠢清澈的眉眼,許景行撇撇嘴,懶得跟人再廢話,免得把自己活活氣死。
見許景行側眸,一副懶得再搭理他的模樣,許景言唇畔一張,想開口怼一句。但一想“你爸我媽”的形容,還是讪讪閉上了嘴。
他們兄弟倆關系說不好,也還行。反正沒像其他豪門世家為家産鬥個不可開交。但到底不是同一個媽生的,說親近也的确沒那麼兄友弟恭。
更别提這回意外,源頭也的确跟他有關系。
是他因燕城商會會長,全網都震驚的年輕霸總是許景行,他就想要顯擺一下“血脈壓制”顯擺一下弟弟,就磨着爺爺奶奶求着許景行親媽坐在親爸辦公室窗戶看風景,把人逼過來的參加的。
歎口氣,許景言再一次捧着碗。
他眼下能做到的事情,也就是打飯積極一些,也為弟弟多争一口飯。畢竟火頭軍的手,可以跟食堂大媽一樣,抖的。
正感歎着,許景言見打飯隊伍過來,立馬積極拽着許景行,沖過去排隊。吃飯不積極,腦子有病的。
“謝謝。”許景言看到屬于一點都不抖,滿滿一勺的肉湯澆在軟乎乎的饅頭上,欣喜的彎腰。
武林見狀沖自己身側的文書一個眼神示意。
文書點點頭。
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眉眼官司,許景言開心的拽着許景言回到屬于他們兄弟倆的茅草被褥區,慢慢吃飯。
許景行總覺身後有一雙眼睛盯着,但環顧左右,又是沉沉暮氣,隻能壓下困惑,先吃飯。
等吃完飯,許景行面無表情的輕踹了一下許景言:“我去溪流洗碗,你給我老實呆着,别亂竄。”
許景言哦了一聲。
“老實點。”告誡一句,許景行離開。
沒想到等他回來,就見許景言像是沒了魂一樣,“怎麼了?”
見許景行回來了,許景言恍惚着回過神來,小聲道:“剛才有文書過來,說……說本地大戶想要招幾個年輕的孤兒……”
許景行眼眸沉了沉。
原身的記憶他擁有,很簡單:家裡地主小富階級,所以才七歲的他就吃吃喝喝,讀個書。隻可惜天旱人心難測,許家被餓狠了的難民一把火燒了。父母艱難的護着他們逃出來。
許景言頓了頓,揮揮手示意許景行靠近一些,幹脆用英語小聲訴說:“名義上是徒弟,實績上是選童養夫。”
“我想起來為什麼欽差的名字熟悉了。可能是我這身軀的親爹。”
許景行斜睨許景言。
迎着人漆黑的犀利的眼,許景言吓得一個激靈,老老實實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這小說叫《死狀元》。”
主角他原本童年幸福快樂,但因為旱災因為一場大火死了全家,跟弟弟相依為命。可惜陰差陽錯被分開,主角他成了倒插門女婿候選人。所有人都以為他過上好日子,但私下卻是被人排擠霸淩,還被嶽父挑剔。好不容易小媳婦般經過磨煉,得到些信任出門讀書,結果又又又迎來更為慘重的打擊:曆經被恩師為親子打壓下毒被好友構陷作弊發配充軍被……
總而言之,超級虐,主角像是打不死的小強,百折不撓爬到考場。
最後死在殿試放榜那一日。
到死不知道自己的名次。
聽完大概後,許景行問:“我這個弟弟呢?”
“是對照組,是反派。”許景言想要遠離,但礙于隔牆有耳,還是湊人耳畔小聲訴說:“我能被充軍撈回來,是因為你假冒國公子弟的身份被曝光。”
都不想聽“自己”到底最後什麼命運,許景行冷冷道:“官宣綜藝後,我們兄弟身份才曝光吧?這才幾天時間,就寫出這麼跌宕離奇的巨作了?”
“且你還會看科舉小說?”
萬萬沒想到霸總這麼一針見血,被拿捏的許景言感覺自己被燥的老臉都要紅了:“不是粉絲,是黑粉寫的同人文。”
“且有種同人文比較惡心,是一鍵替換,将書中原本主角的名字替換。”
許景行目瞪口呆,直勾勾的剮着許景言。
“本來我也不知道,但這本小說原著《盛世狀元郎》還挺有名的,美強慘悲劇至極,淑芬不少。因此事情鬧得挺大,”許景言解釋:“我這才看了眼小說大概介紹。”
“後來我給原著作者一百萬的補償,也告了黑粉。”
“也就是說你其實對小說細節一概不知。”許景行面無表情總結:“那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聽話,你我在這個世界再創一個許家也容易,沒必要按着所謂的命走。”
一字一字,許景行說得格外認真。
許景言毫不猶豫應了一聲好。
誰不答應誰是傻子,這是科舉小說,主角實打實考試的。
而他?
鍍金的本科生。
見許景言老實的模樣,許景行慢慢閉上了眼,思忖着自己日後得奮鬥到閣老還是直接幹許家的老本行——下南洋。
許景言見人擰眉思忖,像是在消化噩耗,微微籲口氣,躺在為數不多的茅草鋪好的“被褥”上,努力把自己蜷縮一團,睡覺。
翌日,許景言揉揉僵硬的胳膊和腿,見有些年輕人三三兩兩的,成群結隊朝帳篷也就是士兵休息的地方走去,身形一僵。
“這是去參加徒弟選拔的吧?許家小子,你們不去?”在許家附近的一個大娘見狀,雙眸帶着羨慕,開口喊了一句。
能學門手藝,比去天寒地凍的關外強啊。
這一句像是個信号一般,帶着些無法形容的魔力,許景言鬼使神差的邁步也想跟上。但還沒走兩步,他撞見依舊闆着臉的許景行,立馬咬着牙克制住自己内心忽然湧出來的迫切希冀,沖上去扣住許景行的手。
他他不能再坑許景行了。
作為反派,書裡的許景行可是被五馬分屍,死的極慘。
許景行瞧着人眼裡帶着掙紮,帶着從未見過的惶恐,垂首落在許景言枯瘦的手背上。
定定的看着人手背上猙獰可見的青筋,他沉默一瞬,擡手慢慢握住,沉聲回應:“就算科考,也是健健康康的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