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讀書苗子,斯文的。”張靖瞧着彎腰的許景言,感歎一句後做了些介紹:“這鎮子叫平海。咱們在的村落叫十裡村。”
“這村子大多是在本地安家的士兵家眷居住。你們在這住,安全沒問題。”
“但記住,你們不要再往東走。在往東便是屯兵區域,沒有戶籍路引,守衛便能直接殺。”
最後三個字,張靖說得格外肅穆。
許景言毫不猶豫,“您放心,我們不會出去。且我弟雖然是郁結于心導緻高熱不退,但若是我們出去讓其他人誤會了,若是此刻村子裡有人患上風寒了,或許就有人閑言碎語到時候連累到您了。”
“我知道這村子肯定好人多,但我不得不做最壞最惡意的揣測,畢竟我得先确保您不會因我們受到任何麻煩。”
張靖聽得這番話,定定的看着許景言,唇畔張合半晌後,籲口氣:“讀書好苗子,才十歲就想這麼周全。”
說完,他側眸看着面色還泛紅的許景行,道:“不過你該出門還是要出門的。要是你弟今晚喝了人參湯還不見醒,明天一早你就出了村子直接朝北走,一直走大路,走三裡路就能到鎮子。”
“去千金閣請大夫。大夫是老軍醫黎和,也是給你弟看病的小黎軍醫的爹。所以你放心去請,報我的名字,他也認識。”
“多謝張叔,我都記住了。”許景言彎腰緻謝。
看着乖巧的許景言,張靖想了想:“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咱都坦率的,你直接問就行。不然我回軍營,半月後才能回來一趟。”
許景言真摯無比:“衣食住行,叔父您已經考慮很周全了。”
“能遇到您,真是我們兄弟倆三生有幸。”
“行了。”張靖拍了一下許景言肩膀:“你好好護着嗓子吧。那邊難民留下的病區,我恐怕也得值守。所以先回軍營待命。”
“恭送張叔。”許景言看着人爽利中帶着些細心,解釋自己為何匆匆回營,彎腰恭送。等見人揮舞鞭子架着牛車離開,再也看不見身形後,他才退回房間,看向緩緩撐起來的許景行。
許景言趕忙上前攙扶:“你……你還這麼燙,我先給你煎藥?”
“你會生火嗎?”許景行費力的開口。
許景言聞言叉腰:“我綜藝裡學過。”
許景行:“…………”
見人不信,許景言氣勢洶洶沖向廚房。而許景行見狀,強撐着精力,也邁步走向廚房。掃過櫥櫃裡的米和面,又看了眼擺放在竈台上小罐的豬油、鹽,眼眸沉了沉。
将現有的貨物牢記于心,許景行看着生火的許景言,眼裡帶着震驚。
就見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許大少爺竟然娴熟無比的點燃了茅草。
火光将人臉龐映照着格外耀眼。
“你真會點火?”
“都說了你哥參加綜藝那叫變形計。”許景言傲然說完,昂頭看向許景行:“熬藥這兩天學會了,不過點火以後怎麼做飯?”
“你都會點火了,不會做飯?”
“有分工的啊,我一個人生火又做飯?哪個綜藝策劃敢讓這麼欺負我,哪個嘉賓敢讓我全幹?”許景言振振有詞:“不過我學過包餃子,還有綠豆牛乳和百香果蜂蜜茶。夏天出去擺攤賣,沒問題。”
“我……我想想……應該跟放在電飯煲煮飯的米水比例原理差不多。”許景行按着額頭,讓自己冷靜想想自己會什麼。
“你會電飯煲煮飯啊?”聞言輪到許景言震驚了:“秦媽媽沒給你安排随行的廚師嗎?”
“我青春期叛逆,在外留學想嘗試炸廚房不行?”許景行聽得“秦媽媽”一詞,斜睨眼許景言。
他的親媽雖然是許景言後媽,但……但照顧許景言是事無巨細。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有些酸澀。
許景言見狀哦了一聲,埋頭先熬藥。
一碗藥下去,許景行憑借久遠的記憶,聯合許景言的綜藝常識,磕磕碰碰摸索出了半鍋粥。
嗅着淡淡的米香,兄弟倆捧着碗,互相對視一笑。
而後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喝着來之不易的粥。
****
接下來半月,許景言除卻熬藥外,都在折騰竈台,順帶給許景行描繪如何條條大道通羅馬,免得人在郁結于心,憂思過甚,到時候得整根人參吊命。
那才要老命了!
“我演過種田文的網絡劇,演女主的金大腿,一個食客。”許景言瞧着稍微恢複些血色的弟弟,頗有成就感,亢奮演說:“咱們前期積攢第一桶金,可以學種田文,靠海吃海。比如炒螺蛳,比如炸小魚幹。等後期有錢了可以做蛋撻。”
“蛋撻制作的流程,我還記得。”
“…………别忘了,張百夫長一行人給你顔面是建立在你畫了個天才大餅。建立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社會大背景。”許景行低聲:“原身的記憶裡有蒙學。我先讀背,然後咱們去書坊,看看《大學》、《中庸》、《論語》、《孟子》——”
一本書一本書的念着,許景行咬牙:“四書都有多厚。記住我才七歲,能把四書倒背如流,就已經是天才了。”
止住詢問“五經”是什麼,許景言端出哥哥的擔當來,憂愁道:“可是按着我看小說演小說的經驗,古代書籍超級貴的。還有書坊不像後世圖書館,不給咱們免費看書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