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疊翠、綠林環繞間,女孩正在院落中盡情玩鬧嬉戲。她的笑聲清脆悅耳,與周圍鳥雀鳴叫聲一唱一和。
栖遲坐在院中秋千上,看着江弄影和機關人玩耍,心情也随之好上許多。
江伯和江弄影來到霧外山後,便住在藥堂客舍中。平日裡,江伯會去藥堂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看弄影和阿牛玩得多開心。”栖遲蹬着秋千,身子在空中飄動。
宋期聲立于一旁,歎了一口氣,“她喜歡阿牛便好。不過,你當時為何要讓我将機關人給她?”
“現在想起來問了?”
“當時人多。”也就宋期聲深知栖遲不會做無用之事,當時才直接應下。
栖遲雙腳碰地,将秋千停下,“你覺得,霧外山如何?”
“霧外山?”宋期聲望向東北方,聲音好似飄向遠處,很輕,“栖息之地。”
此時的宋期聲,莊重嚴肅,神情冷峻似深冬厚雪,眉眼間都是化不開的冷意。
兩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沉默着,時間一點點流逝。
江弄影正在和阿牛玩球,她不小心踢過頭,球滾到栖遲面前。白洛川才回過神,撿起地上的球,抛給江弄影。江弄影笑着道謝,又繼續同阿牛玩。
“霧外山有異,有些事,怕是要提前了。”栖遲道。
宋期聲回頭望她,“因為白洛川那事?”
栖遲與他對視,“不止。你可曾想過,流述一行人,為何會進入新的硯州城?那城中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進的。”
“可我們不是也進去了?還有渡蒼。”
“渡蒼是跟着流述他們進去的。至于我們——”栖遲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宋期聲。
宋期聲也反應過來,“原來我們是因為你才進去的……可流述看着并不像那群人。”
“能修至元嬰,可見其天賦甚佳。既有如此天賦,為何隻是内門弟子?”
“會不會隻是碰巧,他這人有些不善言辭。”
“宋期聲,你與他有私交,但有些事,還望你想清楚了。與其在這同我解釋,你不如去問問他,在硯州城那幾日,都走過哪條街,問了什麼人。江伯曾說,那座城并不完整,他若是仔仔細細調查過城裡每一處,為何沒發現任何異常?”
宋期聲啞口無言。
“還有在百藥谷投放噬蟲引的人,可能也與那群人有關。”栖遲的聲音再次響起。
宋期聲忽然面色一沉,嚴肅道:“你如何得知?可确定了?”
“猜測罷了。噬蟲引在培育之時,需要望歸山上冰淩草所開的花。柳黯說那叛逃苗疆之人最初想找相似草藥代替,但并未找到。”
“傳聞中的神山嗎?”宋期聲沉思片刻,“望歸山,真的隻有神族能進入嗎?”
“若得到允許,人族也可。但,隻有神族能找到那座山。”
而那人,并沒有未蜚一族血脈。
“若是如此,倒也說得通那人為何突然就培育出噬蟲引,畢竟那群人手裡不知還關着多少神族。”宋期聲重重歎了一口氣,眼前的狀況,似乎越來越糟糕了,“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我需要做什麼?”
“宗門交流大會最後那項各宗門集體項目,你去當領隊。”
“我都想好由頭不參與此項了,你還讓我去當領隊。”宋期聲面露苦澀,“可是要發生什麼?”
栖遲并不打算考慮他的想法,“我打算參加。”
宋期聲連連張幾次嘴,都未能組織好語言,“你可考慮清楚了?你若一直在重山,還有北辰仙尊掩着。可要是出現于他們視線之下,便再也無法隐于暗處了。”
栖遲點頭,“經過硯州城、百藥谷一事,他們所掌握的消息、所做之事,比我預想中多。與其繼續這般被動,不如主動引他們現身。”
“可是你出現後,他們真的會來找你嗎?若對方繼續在暗中行動,豈不是白白暴露自己?”
栖遲輕笑一聲,“一定會,畢竟我們這一族,就隻剩我一人了。”
從那片屍山火海中存活下來的,隻有她。
宋期聲已記不清這短短時間内,一共歎氣幾次了。可現下,他除了歎氣,也不知該作何反應。自從遇到栖遲那天起,他便知曉會有今日。可這天真正到來時,他内心竟湧起些許害怕,“那你可要好好控制自己,别受影響了。”
“我知道。”栖遲又蕩起秋千,越蕩越高,“去做準備吧,别老想着談情說愛。”
“正事當前,我從來不想這些。”宋期聲從懷裡拿出折扇,在胸前搖着,“就是得去同師妹解釋一番,到時無法同她觀賽了。對了,今日你怎有空來前山了?”
“渡蒼代師尊來主閣商議交流大會,我便來看看弄影。”
或許是聽到叫她,江弄影小跑過來,“姐姐,我這幾日給你畫了一幅畫,江伯不讓我拿給你。現在趁他不在,我帶你去看看好嗎?”
“好啊。”栖遲一聽這話,心情頓時大好,牽着江弄影便往屋裡走。
江弄影回到屋内,便松開栖遲。邁着小短腿跑向書桌前,爬上椅子,将最上邊的畫紙拿下,又小心翼翼爬下來。
栖遲一臉期待,等着江弄影将畫展開。
江弄影雙手拿着畫紙兩端,在胸前展開,“姐姐,你看!”
身旁傳出一聲悶笑,宋期聲趕緊抿着嘴,用扇子遮住臉。
栖遲瞥了他一眼,繼續看着眼前的畫,“弄影畫得……很有韻味。”
眼前畫紙上,大眼睛、小嘴巴,每個五官都畫了。隻能說畫風别具一格,與衆不同。唯有那發簪上的那朵桃花,栩栩如生。
“江伯還說,要是讓姐姐看到,姐姐會生氣。”江弄影說着,還“哼”了一聲,“姐姐才不是這種人。”
“姐姐很喜歡。”栖遲摸着江弄影的頭,“弄影把這幅畫送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