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流,我已沒有能力幫你解決身上的問題,若是覺得在這好受些,便多待會吧。”牧老頭擡手,若有若無的光點飛向栖遲頭頂。
栖遲忽然覺得累極了,緩緩閉上眼,陷入沉睡。
牧老頭依舊坐在她身旁,面對着眼前藍天白雲,還有一望無際的草原,平靜又安逸。
這會兒像是回到族地一般,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幼時的栖遲便喜歡随意找塊草地,躺下就睡,等到了飯點,自是會有人來尋她。
不知過了多久,栖遲才漸漸醒來。
她并未直接坐起,而是感受着身體的變化。
“醒了?”牧老頭注意到她的動靜。
“嗯。”栖遲這才坐起,望向自己雙手,“我的身體,恢複了?”
牧老頭并未看她,“你身子虛弱,又沒有修習秘法,還是莫要繼續這樣用星流之力。”
“可我不得不用。”
“小星流,我不知如今外面是何情況,也不知你經曆了什麼。可我能感受到,你身邊不乏守護着你的人。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緊,也不要總是一個人扛着,試試相信身邊的人。”牧老頭緩聲道。
自幻境中,他看到眼前之人毫不猶豫就打算傷害自己,以血液之力強行破境。再聯系到她虧空的身體,不難猜出此類事情經常發生。可明明在當初那個年代,星流之力極為珍貴,不會輕易濫用。
栖遲摸向胸前那塊玉佩,擡頭意欲問問神族之事,卻見牧老頭身子已成半透明狀,“牧爺爺,你的身體……”
“不過是要消散罷了。”牧老頭依舊是那副樂呵呵的樣子,“在最後,還能見着新的一輩,也算圓滿。”
“就沒有辦法了嗎?”栖遲從未想過會碰到能解決她所有疑問的人,這些年來,她都習慣了獨自去思考,獨自承受。當她意識到眼前之人是誰時,甚至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我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死了,殘喘至今,已是幸運。”牧老頭道,他的下半身已完全消失不見了。
“可是,可是我……您若不幫我恢複,還能多活一陣。”栖遲有些哽咽,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問牧老頭,還有好多事想和他說。
“小星流,以我現在之力,隻能幫你至此。餘下的,你會在秘境中得到答案。”牧老頭忽然變高,像是站了起來。他伸了個懶腰,回身望向栖遲,目光慈愛,“去吧,他們在等你。你要記住,這個秘境不會傷害你,但要注意外來者。”
“牧神……”
“原來你知道我是誰。”牧老頭哈哈大笑幾聲,扔了一物給栖遲,“那我也算沒有遺憾了。”
栖遲雙手接過被扔過來的東西,來不及去看是什麼,眨眼間,已身處黑暗之中。
通萬物,禦萬靈的上古牧神,就這樣消散在她眼前。
隻有栖遲一人知曉,他曾經存在于這個秘境之中,就算身殒,也頑固地想讓那隻食人土蝼改吃草。
她将手中之物塞進懷裡,周身黑暗頓時消退,回到最初那塊石壁面前。
“這怎麼又回來了?幻境破了?”宋期聲忽然能看清四周,還有些不習慣。
連钰擡起手,已能感受到靈力浮動,“看來确實是出來了。”
流述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栖遲撿起地上掉落的螢石,走向面前石壁,“應是從此處出去。”
“我來試試。”流述喚出佩劍,對着石壁便揮砍過去。
石壁瞬間碎落成塊,耀眼的光芒充斥眼前。
綠水青山,鳥雀蟲鳴,石壁後竟是一片生機勃勃之景。
栖遲幾人走出後,才發現剛剛身處于一座石山之中。
确認暫時安全,四人便打算在此稍作調整。
栖遲來到河邊,看着倒影中的自己,臉色已不再蒼白。
“你還好嗎?”宋期聲跟了過來,“前面你似乎狀态不好。”
栖遲看向樹底兩人,宋期聲便立刻明白她心裡顧慮,随即放出兩隻機關鳥,再布下陣法,确保那邊兩人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在幻境中,我消失了多久。”栖遲問。
“你不是一直都在嗎?”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牧神真的開辟出新的時空和她見了一面。
“你中途去了别的地方?”宋期聲立刻反應過來,“可遇到危險?”
栖遲搖搖頭,心底仍在猶豫是否要告訴對方。思考許久,才緩聲道:“我們認識多久了?”
“三年了。”宋期聲道,想起兩人初遇,忍不住輕笑幾聲,“那會你看着就是個小孩,可心思已比我成熟太多。”
“三年了嗎。”栖遲喃喃道,“這三年,我竟什麼都沒做成。”
宋期聲用手中扇子,輕輕拍打栖遲腦袋,“别把自己逼得太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栖遲想起牧神的話,擡手摸着胸前那塊玉佩,沉思良久,“宋期聲,這秘境裡有神。”
“我知道啊,不是傳聞不少古神隕落至此……等等,你的意思不會是,你見到古神了?”
“嗯,我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