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間,那人已從天邊躍至眼前。
身着黑袍,頭戴黑帽,臉覆黑面,遮得嚴嚴實實。
隻見那人面對着栖遲,手擡至下巴,随後又放下,“暗影虛無陣。”
聲音似山巅傳來,分不清男女。
流照腳下影子蓦然分裂開,并向四周散去。他此時才看清自己身處陣法之中,而栖遲依舊盤腿坐在最初那個地方。
“一切皆為虛影,倒是挺好用的,不過隻對陣中之人有效。”栖遲道,這也是她為何解開陣法的原因。
“我是何時入的陣?”流照完全沒印象腳下什麼時候出現了陣法。
“落地之時。”栖遲也不瞞着,她隻是不放心在如此糟糕的狀态下與流照相處罷了。
流照想到自己能安全落地已是勉強,且當時看東西已模糊,落入陣法之中,也不奇怪。
隻不知栖遲是如何在瞬間完成此陣法。
“如此關頭,不見慌亂,處之泰然。女娃娃,你和他們告訴我的,天差地别。”黑袍人說道。
“我以為你們能有多厲害,可現在看來,不過如此,隻能打探到我放出去的假消息。”栖遲笑道,滿是嘲諷之意。
“有趣,有趣!”黑袍人放聲大笑,“原來你早知道我們的存在,更是誤導我們多年。我剛剛還在想,要不别殺你了,你這性格,深得我心。”
“哦,那現在呢?”栖遲問。
“現在?我現在若不殺你,将來必成阻礙。”黑袍人擡手,周身閃電齊齊彙于他手中,形成一個不斷向外放電的光球。
栖遲暗道不好,将胸前玉佩摘下,塞進儲物袋裡。随後将袖口裡的東西拿出,一漆黑石盤被她置于腿上。
“陣盤?女娃娃,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接下此招。”黑袍人手一揮,光球在離手那刻便閃至栖遲面前。
流照才握住劍,眼睛瞬間被閃光刺痛,根本來不及反應,他便被光球帶來的沖擊狠狠拍出數百丈遠。渾身焦黑,痛得幾欲昏厥。他勉強擡起頭,卻看到栖遲依舊坐在原地,毫發無傷。
“你是何時設下的保護陣?”黑袍人問道,他絕不可能錯過栖遲任何一個動作。
“先前我便說了,落地之時。”
“因為一個小小元嬰,竟同時布下兩陣,可真是謹慎。”如此一來,黑袍人才真正正視栖遲,不僅因為她小心謹慎,心思缜密,更是因為他完全沒看出來還有一個陣法。
“還以為你看不出我同時布下保護陣,會問我是從何處學來的陣法。”栖遲道。
“那我便問問你,從何處學來的陣法?”黑袍人配合她。
“這可是霧涯秘境,上古之神隕落之地,難不成,你沒在此處碰到過古神?”
聞言,黑袍人陷入沉默,他摸不清栖遲此話是真是假。對于讓他殺了栖遲一事,他一開始隻覺得大材小用。後來面對栖遲,難得碰上有趣之人,便覺得不虛此行。可如今,若真是獲得古神傳承……
“你莫不是以為我在騙你?”栖遲繼續說道,語氣輕快,“我既然坐在這直面你,定是有能力與你一戰。”
“女娃娃,你可知我是何修為。”黑袍人聲音有些低。
栖遲大笑,張揚又狂妄,“古神之下,不過凡人。”
“好一個不過凡人。”黑袍人怒極,他張開雙手,烏雲聚集,一道閃電瞬間沖破天際,劈開整片天空,“都說堪比九重天仙人,我如今倒要試一試,是否真是如此。”
栖遲耳邊都是轟隆隆的雷鳴聲,層層威壓自頭頂而來,像是要将她按入地下。她将左手搭在陣盤上,右手拿出竹笛放至嘴邊。
悠長的笛聲再次響起,陣盤同時散發出耀眼白光,一個巨大的陣法瞬間出現在她身下。
點點星光浮于空中,七星列陣,震萬邪,護八方。
一眨眼間,陣法便消失不見。
“七星踏鬥,北辰竟會此陣?”黑袍人一眼便看出是何陣法,有些詫異,“難怪方才能擋下我一擊,可如今,這保護陣怕是沒用了。”
随着雲層越來越黑,巨大的雷聲響徹整個空間,一瞬間天地都為之動蕩。
隻見那道落雷狠狠劈向栖遲,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叫嚣着,怒吼着,要将她撕碎。
可就在将要碰到栖遲之時,卻被保護陣擋下。落雷于陣法外炸開,再次使大地震蕩,同時也掀起一陣陣氣浪。
而七星踏鬥陣,也應聲被破。
黑袍人動作未變,很快,又形成一道新雷,再次劈向栖遲。
栖遲依舊面帶笑意,絲毫不見懼色。手上陣盤再次發出白光,又是七星踏鬥陣。
又是一模一樣的畫面,雷劈,陣裂。
“這大陣多少人一輩子不見得能見上一次,今天倒讓我連連見上幾次。不過女娃娃,我說過,這保護陣怕是沒用了。”黑袍人說道。
若說前邊是烏雲密布,那此時便是日月交疊,天空漆黑一片,隻有無數道雷光彙聚在黑袍人身邊。
毀天滅地,大廈将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