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冰刃距離栖遲不過幾寸,其寒氣已刺得肌膚發疼。
“秋家主怎麼不繼續了,方才不是還謹小慎微?”栖遲譏笑道,“您現下如此,就不怕我師尊知道嗎?”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那件事?”
一時竟分不清是這滿屋冰刃可怕,還是秋存的臉色更可怕。
“原來殺了自己女兒這件事,更能激起秋家主情緒。”栖遲說着,嘴角向上勾,但眼睛被擋住,分辨不出具體神情。
“看來你是不願說了。”秋存擡起右手,“那就别怪我無情。”
所有冰刃齊齊飛向栖遲。
一時之間,光芒大盛,眨眼間一成人高的白色巨獸立于栖遲面前,所有冰刃在碰到它的那一刻都被擋下,瞬時碎成無數個碎片。
“你到底是誰?”秋存怒道,他不可能還不明白,眼前之人早早做好準備,專門為自己而來。
“重山,栖遲,今日心情好,來取你性命。”栖遲聲音淡淡的,“不過,也不會讓你死得那麼快,畢竟,有些事還需要秋家主指教一二。”
“就憑你?”一股寒氣自秋存身旁席卷開,這小小的屋子裡,所有東西都撞向牆壁。
栖遲站在小白身後,倒是沒受到任何影響。
小白覺得此處空間過于狹小,偏頭望了一眼栖遲。
栖遲心領神會,翻身坐上它後背。
小白身子向後一壓,一道白色殘影狠狠撞向秋存。
秋存擡手便形成一堵冰牆,他雖不知這是何獸,但見它輕而易舉就打碎那些冰刃,就知曉此獸與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完全不一樣,随即認真對待。
白影被冰牆擋住,随後直直往上,沖破層層土壤,于上方撞破天際,将耀眼的日光送進這昏暗寒冷的地下室。
此時已能清楚地看到,屋裡哪有什麼極寒冰床。
小白沐浴在陽光下,潔白的毛發被鍍上一層光。它伸展着四肢,甩了甩頭。栖遲擡手揉了揉那有一個手掌大的尖耳,“憋壞了吧。”
小白之前藏于她袖中,因擔心被秋存發現,一直忍着沒動。
秋存仍然身處暗處,以他為中心,溫度驟降,空氣似乎都被凍結。他擡頭望向上空,“神獸。”
“家主好眼力。”
“這麼說,你果然是星流一族。”
“誰知道呢。”栖遲俯視着秋存,“是不是後悔,沒有果斷出手?害怕自己弄錯,從而引得我師尊不快,才試圖下藥,偷偷驗證後再下手。可是,就算是又如何,就不怕我師尊前來尋仇了?”
秋存仰天大笑,“若奪得星流之力,區區北辰,又有何懼?”
栖遲搖搖頭,“你們到底從何而來的這些誤解。”
“是或不是,待我取了你的血,便可知曉。”說完,秋存從洞口飛出,與小白對立。
栖遲覺得自己應該尋個地方避着,可須臾間,四周降下鵝毛大雪,陣陣寒風将雪花吹打在身上。
“聽聞寒山訣大成時,如臨冰天雪地之間,擡手便可凍結萬物,揮手可令萬千雪花崩塌。”栖遲道停頓了一下,“為何我看家主這寒山訣,卻是不過如此?”
“無知小兒,就憑你,能看出什麼?”秋存怒道。
“我自是看不出什麼,可我知道——當年我師尊剛突破渡劫時,家主就已經是渡劫期了吧?為何,您現在還是渡劫啊?”
“想要激怒我?”秋存冷哼一聲,“這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我可沒有要激怒誰,一開始我便說了,今日心情好,願意同你聊聊。”
“哦?那你想聊什麼?”秋存一臉陰鸷,“聊聊還有誰知道三年前那件事,聊聊你到底知道多少。”
栖遲坐在小白背上,低下頭,放肆地笑出聲,“錯了錯了,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她緩緩擡起頭,一道符箓直直飛向秋存,在空中炸開一片火花。
黑煙中一根冰柱沖出,徑直往栖遲襲來。
小白尾巴往下一拍,氣浪向外散開,冰柱在途中便破碎開。
“與你同謀之人是誰?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手裡還關押着多少神族,他們都在哪?”栖遲将一個個問題抛出,每問一句,就扔出一道符。
空中的爆炸聲不斷響起,黑煙似乎要吞噬整片天空。
小白晃了晃尾巴,輕輕拍着栖遲後背。
“我要如何控制情緒?我恨不得一刀刀割下他的血肉,讓他也試試被人取血剝骨的感覺!”栖遲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繃帶,隻見她雙眼通紅,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兇狠。
“看來你還知道不少事情。”秋存的聲音從黑煙中傳出,他飛到更上空,身上略顯狼狽,衣擺有被燒焦的痕迹,“你這眼睛,竟然已經痊愈了?”
“難不成,你以為我必須要靠這冰玉床?”
秋存的眼神霎時變了,就像是饑餓許久的野獸看到吃食,充滿了渴望且勢在必得。
栖遲自是沒有錯過這一變化。
這眼神,她早已見過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