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再壓抑自己,直接将情緒表達出來。”栖遲道,“以前都得仔細觀察你的表情,再根據我對你的了解去推斷、猜測,才能明白你在想什麼。”
“那你是更喜歡現在這樣,還是以前那樣?”
“當然是現在這樣!”
“好,我知道了。”渡蒼再度染上笑意。
來到機巧堂時,栖遲直奔宋期聲所住院子隔壁。
江弄影和江伯如今便住在這裡。
這個院子裡,還留有許多宋期聲的機關,所以她才在問過宋期聲後,将這兩人轉移至此處。
進入院子還需獲得機關人同意,不然機關人會立刻發起攻擊。
栖遲聽着江弄影和秋儀正在院内嬉戲,心情也愉快許多。
“姐姐!”江弄影看到栖遲,“你回來了姐姐!”
江弄影立刻抛下秋儀,小跑過來,抱住栖遲,“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姐姐先前出門了。”栖遲和江弄影解釋道,随後不斷給渡蒼使眼色。
渡蒼從懷裡拿出一份糕點,“弄影,這是姐姐給你準備的。”
“謝謝姐姐哥哥!”江弄影很開心,伸出手就拿着糕點開始吃。
秋儀怯生生地躲在後面,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過來。
栖遲對她招手,“一塊來吃吧。”
秋儀這才笑着跑過來。
“栖遲和渡蒼來了。”江伯聽到聲音,也從屋裡出來。
“江伯。”
“趕緊進來喝杯茶。”
栖遲擺手,“不了,我來看看弄影就走。”
江伯便也沒強求,去裡邊給她拿自己曬的茶葉,讓她帶走。
栖遲與渡蒼坐在院内,看着兩個小朋友小口地吃着糕。
見秋儀不再像剛剛那般害怕,栖遲才緩緩開口,“秋儀,你從秋家出來後,是一直跟着秋寒姐姐嗎?”
秋儀吃着糕,含糊不清道:“不是,我很少能見到姐姐,還都是晚上。”
“那你知道姐姐在做什麼嗎?”
秋儀想了想,“她每日都得跟在那個怪人身邊。”
“怪人?”
“嗯!”秋儀用力點頭,“那個怪人老是喊錯姐姐的名字,還說絕對不會再讓姐姐離開他。”
栖遲和渡蒼對視一眼,見對方點點頭。
來時渡蒼就和她提過,折燃的記憶碎片非常淩亂,有可能神智出現問題。
如今看來,怕是真的。
“那你還知道什麼嗎?”栖遲繼續問。
秋儀這次想了很久,“姐姐晚上曾經做過噩夢,一會說放過我,一會又說沒多久修真界就都是我們的人,一會就說逃不掉的。”
渡蒼又拿了一塊糕給秋儀,讓她慢慢吃。
栖遲則是在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江弄影吃完手裡的糕,來到栖遲身旁,扯了扯栖遲的衣袖,“姐姐,我有事情和你說。”
栖遲跟着江弄影來到牆角,“要和我說什麼?”
江弄影往四處都看了一遍,确認不會有人聽到,才靠近栖遲。她雙手虛放在嘴前,防止接下來說的話外洩,“我都想起來了。”
栖遲一驚,“你想起來什麼了?”
“父親,還有硯州城的事。”
“你……”
“姐姐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經不難過了。”江弄影道,“我哭夠了,不會再哭了。”
栖遲摸了摸她的頭發,“沒關系,難受的話可以哭出來。”
江弄影卻是搖頭,“父親會擔心的。”
“你很棒,弄影。”栖遲道,“不過,你是何時想起來的?”
“先前我聽到了,有人來告訴江伯,在硯州城地牢找到了那幅畫。而且,那幅畫最後幾筆是用血畫完的。”江弄影故作輕松道,可她如今的年紀并不能完全控制情緒,嗓音逐漸哽咽,“然後,我就都想起來了。”
栖遲将她輕輕擁入懷裡,“你還有姐姐。”
“嗯。”江弄影在栖遲懷裡蹭了幾下,才擡起頭,“我以後會好好畫畫的!”
“好,你一定可以。”栖遲笑道。
離開時,江伯還是給栖遲塞了很多東西,都是自己做的果幹,醬料一類的東西。
栖遲隻好一一收下。
“江伯,小弄影她……”
江伯打斷栖遲,“我知道她想起來了,但她不願說,我也就沒有戳穿。”
“她長大了。”栖遲道。
江伯看着在和秋儀玩鬧的江弄影,“是啊,長大了。”
抱着江伯給的東西,兩人又緩緩往後山走。
“渡蒼,江明叙是個什麼樣的人?”栖遲問道。
“文人墨客,才華斐然。”
“評價這麼高?”
“嗯,若他還在世,我定會帶你去與他結交。”渡蒼道,“可惜了。”
他們沒有直接回重山,而是按着北辰給的位置,尋到後山一座無名峰。
同衡便埋在這。
栖遲認認真真在墳前祭拜。
“沒想到師尊還會有靠譜的時候。”栖遲道。
渡蒼仔細清理着本就幹淨的墓前,“井陽真人應該也參與了。”
“井陽真人對同衡山主,是怎麼想的?”
“同衡山主每個月都會去尋井陽真人,好像很多事情,都是由井陽真人指點完成的。”
“這麼說,他們關系還不錯?”
“嗯,他們那幾個師兄弟,關系都很好。”
回重山時,栖遲突發奇想走回去,渡蒼便也陪着她。
她看着遠處的夕陽,内心是難得的安甯,“今日似乎格外普通。”
沒有任何意外,所有事情都在穩步向前。
栖遲剛剛還收到傳信,柳黯也醒了,正鬧着要懷夕貼身照顧他。
“嗯,普通且平靜。”渡蒼同意道。
好似暴風雨來臨前夕,并不知道将要迎來什麼。